第21章 祸兮福？

“慕容院首，人我可是给您安全带回来了，赶紧把齐家小姐送回府吧。”许风信从马车上跳下来，朝着景凌瘾略一拱手，言语间带着几分歉意，“真是不该今日来这书院，一时兴起想玩两把马赛，谁知竟平白生出这么多事端。”

景凌瘾一言不发，深邃如寒潭的眼眸中，杀意若隐若现，一袭白袍在风中猎猎作响，宛若即将爆发的火山。

许风信何等精明，立刻察觉到了这股压抑的杀气，眉宇紧锁，右手悄然握住了剑柄，随时准备暴起自保。

然而，他终究还是慢了一步。

一阵突如其来的狂风卷起漫天尘沙，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诡异气息，危险，极度的危险！

“噗！”许风信只觉胸口一闷，一口鲜血喷涌而出，身形踉跄。

“二哥哥！”苏慕凝惊呼一声，不顾一切地冲上前，紧紧抱住许风信的腰，娇躯微微颤抖，强忍着心中的恐惧，柔声啜泣道：“二哥哥，我好怕！我还以为……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！”

见许风信只是沉默不语，苏慕凝更是抱紧了他，抬起一双水雾弥漫的杏眸，轻声说道：“二哥哥，我没事，真的！咱们回家，好不好？婉寻想回家了……”

一声声娇糯的“二哥哥”，宛如一根根柔软的羽毛，轻轻拂过景凌瘾的心房。他深吸一口气，垂在身侧的手指，微微颤动了一下。

最终，他还是缓缓抬起双臂，将苏慕凝轻轻拥入怀中。那一瞬间，周身凛冽的杀气，如同冰雪消融般，渐渐平息。

“别怕，有我在。”景凌瘾低下头，薄唇轻柔地贴着苏慕凝的发丝，声音低沉沙哑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，“是二哥哥不好，没能好好保护你，把你给弄丢了……”

苏慕凝娇躯一震，这般温柔的呵护，是她前世无论如何也无法奢求的。

即便是在成亲后的最初两年，景凌瘾也只是偶尔对她露出淡淡的笑容。

依稀记得有一年，南方民间爆发了瘟疫，她与宫中的御医们日夜奋战，废寝忘食地研究对抗瘟疫的药方。当解药终于研制成功的那一天，她几乎是欣喜若狂地跑到了他的寝宫。那时，他正伏案批阅奏折，听到这个好消息，也仅仅是微微一笑，没有拥抱，更没有亲吻，仿佛一切都是理所当然。

后来，他开始不断充实后宫，纳一位又一位的美人入宫。或许，自己早就应该接受这样的命运，不该奢求帝王之爱。

然而，内心深处，她还是渴望他能给她一个解释，哪怕只是敷衍的安慰。

可是，没有解释！什么都没有！

同样，他也不会给她任何解释的机会。在误会她与许风信有染之后，这个男人便如同疯了一般，夜夜将她捆绑凌辱，似乎她的眼泪，便是他最好的兴奋剂。

现在回想起来，若是心里真的有一丝一毫的爱意，又怎么会舍得如此伤害她？

站在一旁的白秋眼尖，早已察觉到自家小姐眼中的痛苦之色，心中越发担忧，莫非方才发生了什么事，小姐不愿告诉自己？

许风信捂着胸口，看向景凌瘾的眼神，充满了疑惑。齐家大小姐？莫非这位慕容院首姓齐？

不对，不对！应该是这位小姐姓慕容才对。

事实上，这位年轻院首的真实身份，鲜为人知。

就在这时，卜夫子也匆匆赶了过来，满脸堆笑地说道：“一场误会！都是一场误会！她不是齐家小姐！齐大小姐早就已经安全回府了。院首，你也带着妹妹回家吧，免得家人担心！”

三人踏上归途时，已是亥时。一路上，景凌瘾始终沉默不语，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漠气息。

苏慕凝的心却始终悬在嗓子眼，如履薄冰。由于过度紧张与害怕，她的手紧紧地攥着白秋的衣袖。

白秋还以为小姐是因为方才的遭遇而惊魂未定，又怎会知道，她真正害怕的，是此刻坐在马车里的这个男人。

苏府。

马车刚一停稳，苏楠希便怒气冲冲地赶了过来，铁青着一张脸，不由分说地甩了景凌瘾一个响亮的耳光，厉声喝骂道：“畜生！你是存心想要害死你妹妹吗？”

这一耳光，苏楠希用尽了全力，景凌瘾的嘴角瞬间渗出鲜红的血丝，但他却像个木头人一样，没有任何反驳。

“爹！”苏慕凝连忙抓住苏楠希的手臂，焦急地辩解道：“是我自己非要二哥哥带我出去的，这件事与二哥哥没有任何关系！”

这时，几个姨娘和小姐们也闻讯赶来，站在不远处，对着马车指指点点，窃窃私语。

苏楠希见她们来了，脸色更加难看，立即扭头怒斥道：“都给老夫滚回去！今日之事，谁若是敢传出去半个字，直接杖毙！”凝儿的名声，比什么都重要。原本，他还想偷偷派人去找，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，竟将消息传得满府皆知。

“你这个丞相，当得未免也太偏心了吧？”老夫人拄着拐杖，缓缓走到大门口，一双饱经风霜的眼睛，冷冷地扫向苏慕凝，“自己做下的丑事，还不许别人说了？”

苏楠希顿时语塞，不敢反驳。

“都给我滚进祠堂！还不嫌丢人现眼？”老夫人用拐杖重重地敲击着地面，发出“咚咚”的声响，随后又是冷冷地嘲讽道：“真是好一个苏家嫡女，可真是给我们苏府争光了！”

看来，罚跪是逃不掉了。但苏慕凝隐隐觉得，今日之事，恐怕没有那么简单。

老夫人端坐在祠堂最上首的位置，神情严肃。舒氏也来了，头上缠着厚厚的白色纱布，遮住了半边脸颊，一双眼睛眯成了一条缝，仿佛在欣赏一出好戏般，死死地盯着跪在地上的两人。

“畜生！这些年你在外头到底给老夫惹了多少祸事！如今，竟然还想祸害你妹妹！”苏楠希气得浑身发抖，拳头捏得咯咯作响，根本不给景凌瘾任何解释的机会，直接吩咐管家道：“去！把家法取来！带刺的鞭子！”

“父亲，二哥哥他没有……”

苏慕凝急切地想要替景凌瘾辩解，可这一次，苏楠希却铁了心，根本不听她解释，直接厉声打断道：“你若是再敢替他求情，老夫就打死他！”

“四姐姐，二哥哥这些年在外头做的事情，你恐怕还不知道吧？”苏小颜在一旁阴阳怪气地开了口，语气中带着一丝虚假的惋惜，“二哥哥不知从哪里弄来了许多钱财，在近郊开了好几家赌场和烟花柳巷之地！这还不算，听说他还……还……”

她似乎有些难以启齿。

苏子炎立刻接过了话茬，冷笑着说道：“他还强抢民女，杀人夫婿，无恶不作！”

“哈！”苏慕凝强压下心中翻涌的怒火，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，“你们颠倒黑白的本事，倒真是不错！”这些恶事，不正是苏子炎经常干的吗？

怎么？现在想全部栽赃到景凌瘾身上了？

“证据呢？”她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舒氏，语气冰冷地说道：“姨娘的身子恢复得可真快啊，这么快就能找到证人了？查清楚二哥哥在外头做的那些事了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