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7章 惊魂夜
类别:
古代言情
作者:
字数:1816更新时间:25/07/08 16:34:03
海风拂过,带来一丝咸腥。赤旗帮总舵,时袖端坐主位,眼波流转,却难掩眉宇间的锐利。她刚处理完一桩棘手的海盗纠纷,此刻正细细盘问着心腹张何。
“其他几家,也想分这杯‘赌’羹?”时袖的声音清冷,如同海面下涌动的暗流,“他们以为,这钱是那么好赚的?”
张何咧嘴一笑,露出一口白牙,却带着几分不屑:“黑旗那帮蠢货,眼红咱们在他们地盘附近开赌档,也想依葫芦画瓢。可惜啊,他们既给不出咱们这么诱人的‘抽水’,更没那本事……”他故意顿了顿,笑声中满是嘲讽。
“更没那本事,怎样?”时袖微微蹙眉,隐隐察觉到一丝不安。
“更没那本事,打得过老茂儿的兄弟们!”张何一摊手,仿佛在说“对手太弱,我也很无奈啊”,“他们的赌档,还没撑过三天,就灰溜溜地关门大吉了!哈哈哈!”
时袖扶额,心中既有无奈,又有隐忧:“你们这些家伙,就知道瞒着我!若不是我问起,还不知要在外面惹出多少事端。到时候,个个都得挨罚!”
张何连忙收敛笑容,却不敢靠近,生怕惹恼了这位心思深沉的当家。“袖儿,我……”他欲言又止,想把她拉进怀里安抚一番,却被推开了。
“告诉老茂儿,这次我不罚他。”时袖的声音缓和下来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,“那些小赌坊,也是苦命人讨生活。他们怜贫惜弱,这没错。但从今天起,飞鹰旗不能再‘租’了。”
“那怎么办?”张何一愣,不明白时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。
“让小倩赶制一批新旗,专门给这些小户。”时袖眼中闪过一丝精明,“还是十两银子,但不是租,是卖!每家登记造册,来年再续。他们和那些大海商一样,受咱们赤旗庇护,谁也别想动他们!不过……”她语气一转,目光如炬,“这赌档的生意,咱们不能独吞!”
“啊?”张何惊得张大了嘴,“难不成还要让给别人?咱们分出去的‘红利’还不够多吗?”
“拿出四成干股,分给附近的帮派!”时袖斩钉截铁地说,“不管他们什么来头,咱们都不能仗势欺人。有钱大家赚,他们才会心服口服。咱们这‘龙头’,才能坐得稳!现在海上好不容易太平了,为这点小利再起纷争,不值当!”
“嗯……袖儿,还是你看得长远。”张何连连点头,终于上前一步,将时袖揽入怀中,轻轻摩挲着她的纤腰,“我这就去办。”
“哗啦啦……”一阵急雨,来得快,去得也快。雨后的海滩,空气格外清新。
“何仔,飞鹰旗推行快半年了,道上现在都怎么说?”时袖提着鞋子,赤脚走在沙滩上,感受着细沙的柔软。
张何脱下自己的鞋,倒退着走在她前面,用宽大的脚印为她开路,生怕她被碎贝壳划伤:“托你的福,现在各家都赚得盆满钵满,都说你有则天皇帝的本事,巾帼不让须眉。如今这海上,是前所未有的太平盛世!”他俯下身,用鼻尖轻轻蹭了蹭她的额头,“娶妻如此,夫复何求?”
时袖踮起脚尖,回以一个轻柔的吻,呢喃道:“与君相遇,三生有幸。”
“何仔,你知道吗,我最近老是做噩梦……”时袖忽然话锋一转,语气中带着一丝忧虑,“梦见当初姜老六害死的那个新娘子,她的惨状,我到现在都忘不了。”
“所以你前几日半夜惊醒,是因为梦见了死人?”张何眼中闪过一丝疑惑。他紧紧盯着时袖的眼睛,似乎想看穿她内心深处的秘密。
“你不是已经杀了姜老六,为她报仇了吗?她怎么还阴魂不散地缠着你?难不成是个不讲理的糊涂鬼?要不,我找个厉害的法师来驱驱鬼,省得她老来烦你!”张何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耐,甚至有一丝杀气。
“你别乱来!”时袖急忙制止,“人家已经死了,你还想怎么样?何仔,你听我说,在梦里,有时候棺船上飘走的是那女子,可有时候……我看到的,竟然是自己的脸!”
张何心中一惊,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。他怔怔地望着时袖,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应。
“如果当初我没有上花船,没有遇见你,只是一个普通的疍家女子……”时袖的声音有些飘忽,仿佛陷入了回忆,“很可能就嫁给一个普通的疍家男子,打渔为生。然后,某一天,遇到海盗,丈夫无力反抗,我……受辱而死……”
“袖儿,别说了!”张何打断她,语气中带着一丝慌乱,“现在咱们赤旗帮如日中天,海上也因为你的新法而太平无事。你说这些,有什么意义?如果我不是从小被劫掠上船,也是个普通的疍家男子,可能也保护不了自己的新婚妻子。这都是命!但现在,咱们已经不一样了,何必再为那些与咱们无关的事情烦心?”
“何仔,如果你不是疍家儿郎,而是生在陆地上,一个普通人家的孩子……”时袖的眼神变得迷离,“可以读书做官,也可以征战沙场,你会选择什么样的人生?”
“我不知道,也没想过。”张何踢开一颗尖锐的石子,用力碾平脚下的沙土,“好像从出生开始,我就属于这片海。醒来就下海讨生活,累了就枕着波涛入睡。我没想过离开这片海,我能做什么。第一次受伤流血是在海里,第一次杀人也是。有时候我觉得,这海水根本不在乎我的死活,玩弄我,戏耍我。可有时候,我又觉得,海本来就不需要人,是我们这些寄居在海上的人太自作多情,想得太多。那些文人墨客写了那么多诗词歌赋,把大海夸得天花乱坠,其实都是自欺欺人罢了。我不去陆地,是因为离开这片海,我就什么都不是了。”
“你以前不是说,想当武状元吗?”时袖忽然想起什么,笑着问道。
“那只是随便说说,当不得真。”张何摇了摇头,“袖儿,你今天是怎么了?怎么突然纠结起海上陆地的事?想上岸去看看吗?等有空了,咱们一起去?”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,仿佛只要时袖点头,他就会立刻带她离开这片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