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5章 鹰旗令

“呵，做够了？莫非你以为银子会像雨点般从天而降？”人群中立刻有人附和，语气中带着一丝嘲弄。

时袖微微一笑，眼中闪过一丝锐利：“正是，我们要做的，是让财富主动送上门来的买卖。诸位，可有胆量与我一同冒险？”

郭婆带凝视着自己空荡荡的袖管，心中五味杂陈。他想起曾对时袖许下的诺言：无论今日她提出何等惊世骇俗的计划，他都将鼎力支持。可如今，这女子究竟要将他们引向何方？他心中不禁升起一丝迷茫与不安。

“龙嫂绝非寻常女子，此言一出，必有深意。我等才疏学浅，还望龙嫂指点迷津。”郭婆带缓缓开口，语气中带着一丝敬畏。

时袖环视四周，目光扫过桌上摆放的各家旗帜，缓缓开口：“这些旗帜，往日悬挂于船头，不过是为了避免同室操戈。可诸位是否想过，若将这些旗帜明码标价，公之于众，凡悬挂此旗者，无论航行于何处海域，皆可畅通无阻，平安无虞。如此一来，那些商贾岂不争先恐后地购买这保命符？”此话一出，原本还在互相嘲讽的人群一下子安静下来，所有人都在思考这个计划的可行性，毕竟，这个女人说的话，还从来没有不兑现的

“此计虽妙，但各家航线、海域各不相同，过往商船数量亦有差异。若让他们购买所有帮派的旗帜，恐怕力有不逮。倘若只购赤旗一家，则我等岂不坐吃山空，难以为继？”白旗帮主李向清率先提出质疑。他所辖海域较为偏远，往来商船本就不多，全靠偶尔劫掠西洋商船度日。时袖的新规对他而言极为不利：一来西洋船不会购买本地海匪的通行旗；二来，他与各家交情不深，若有人不买账，又当如何？他眉头紧锁，眼中充满了焦虑与不安。

时袖微微颔首，似乎早已料到会有此问：“李老板所言极是，我们的旗帜确实过多，令人眼花缭乱。因此，我特意制作了一面新旗，作为统一的通行旗帜。不过，各家发出的旗帜上会有特殊标记，以供我们内部识别。”言罢，她从小倩手中的托盘中取出一面火红的大旗，缓缓展开，铺在桌面上。

只见红绸之上，一只白色鹰隼展翅翱翔，与桌上的砗磲珍珠塑像如出一辙，栩栩如生，威风凛凛。众人这才恍然大悟，原来时袖早已为今日的一切做好了万全的准备。他们互相交换眼神，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，只觉得这个女人的心思深不见底。

沉默良久的麦有金终于开口，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寂静：“请问龙嫂，这面飞鹰赤旗，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得到的吧？”他语气低沉，目光紧紧盯着时袖，似乎要看穿她的内心。

时袖嘴角微微上扬，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：“麦老板果然是明白人。我虽断了各家自行劫掠的财路，但身为龙头，自当保证兄弟们衣食无忧，生活富足。因此，这面旗帜的售价由你们自行决定，而从我这里请走一面，只需这个数！”她竖起一根手指，轻轻晃动。

“一万两？”有人惊呼出声，声音中充满了难以置信。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，对于一些小帮派来说，简直是天文数字。

时袖缓缓摇头，脸上依旧挂着那抹神秘的笑容。

“一千两？”又有人试探着问道，声音明显小了许多，似乎对这个价格也没有太大的把握。

时袖再次摇头，目光扫过众人，将他们的反应尽收眼底。

“白银一百两，每年此时，钱旗两讫。至于各家所需数量，自行斟酌。”时袖给出的价格，远低于众人的心理预期。虽说每年需重新缴纳，但这无疑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。然而，众人心中仍隐隐感到一丝不安，似乎有什么地方被他们忽略了。

“若有人不买旗，仍旧自行劫掠，龙嫂将如何处置？”郑流唐虽然年迈，但头脑依旧清醒。被张何拎起后，他将桌上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。他的问题，也正是众人心中所担忧的。

“今日规矩已定，若有与我赤旗为敌者，杀无赦！”张何代替时袖回答，声音冷酷无情，如同寒冬的冰霜，让人不寒而栗。

“若那些商贾执迷不悟，不肯购买旗帜，或是那些不知本地情况的西洋船只擅自闯入，又当如何？”郑老爷子的问题虽然琐碎，却道出了众人共同的心声。他们担心的是，这套新规矩是否真的能够顺利推行，是否会遇到什么阻碍。

“无旗而敢擅自闯入者，货物尽数掠夺，船只焚毁，人员一个不留！休要说什么不知者无罪，连龙嫂定下的规矩都不知晓便敢下海，如此愚昧之人，不论来自何方，皆难逃一死！”张何的语气中充满了杀气，他所说的，不仅仅是规矩，更是警告。那些不知情的人，一旦触犯了规矩，就将成为儆猴的那只鸡，用他们的鲜血来宣告新规矩的威严。

若是旁人说出此番言论，众人或许会嗤之以鼻，认为不过是夸夸其谈。然而，张何在海上的赫赫战功，以及他麾下那支由洋人调教的火炮队，都让众人不得不相信，他有能力将这番话变成现实。他们频频点头，心中对这套新规矩的信心又增加了几分。

“请问龙嫂、都督，今日便可请回这飞鹰赤旗？”郭婆带知道，是时候表明自己的态度了。

时袖微微点头，示意他继续。

“黑旗斗胆，望请回飞鹰赤旗八十面，现银奉上，请龙嫂恩准！”郭婆带语气坚定，态度恭敬。

时袖眼中闪过一丝赞赏，微微颔首，算是应允了。

小倩恭敬地端来一叠赤旗，交予郭婆带。

“郭帮主，领了这面旗子，我有一事相托，还望牢记于心。”

“这面飞鹰旗所庇护下的妇孺，无论何人，皆不可擅动，违者，杀无赦！”时袖的语气虽然平静，但其中蕴含的威严却不容置疑。

“属下谨记龙嫂教诲！”郭婆带躬身行礼，双手过头，郑重地接过托盘。

紧接着，蓝旗请去五十面，黄旗三十面，郑流唐犹豫片刻，也要了三十面。其余一些名不见经传的小帮派，虽然手笔不大，但也纷纷订购了三五面。

毕竟，今日若是不带走一面赤旗，便等同于公然与赤旗帮为敌。来时的阵仗历历在目，耳边似乎还回响着那震耳欲聋的炮火声，眼前又有张何这尊煞神，如同一头饿狼般在四周巡视。如此境地，谁还敢心存侥幸，唯恐落于人后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