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0章 豪门

凤凰山下，乌家大宅，面朝波光粼粼的荷塘，背靠巍峨山峦。错落有致的院落紧密相连，回廊曲折，勾连起这一大家子的烟火气。

“当初我家刚落脚时，只是一座老宅。”小钉子娓娓道来，“后来兄弟们陆续成家，便在老宅旁添砖加瓦，才有了如今这般规模。”

“这乌家兄弟倒也有趣，成家后不各自单飞，反倒都挤在一块儿。”小倩挽着时袖，语气中带着一丝好奇。

“呵，谁家媳妇不想躲开婆家，过自己的小日子？”时袖轻笑一声，“可这大屿山不比别处，海盗横行，独门独户哪比得上一大家子抱团取暖？乌家能有今天，那位老夫人功不可没。”

“我记得乌老夫人就是个富态的矮胖老太太，平时坐个轮椅，没想到管教儿子这么厉害，真是人不可貌相。”张何一下午都在库房里淘宝贝，寻常货色他可看不上。终于，在角落里发现一个老旧的箱子，上面的纹饰透着异域风情。和小钉子合力砸开锁，里面竟有不少好东西！腐朽的布帛上，依稀可见繁复的印章，搞不好是哪个小国的国书！

大屿山的库房，几十年积攒的宝贝，海盗们粗枝大叶，来不及清点也是常有的事。不少宝贝就这么被遗忘在角落。勤快点儿的，兴许能淘到宝，可有资格进库房的，又往往懒得费这劲。时袖这才意识到，大屿山的库房，其实一直没人好好打理。

之前七爷让她管账，她就发现账目混乱，想好好查查，郑展那老家伙还嫌她多事。哼，过几天非得好好盘盘家底不可！

乌家大门，两盏红灯笼高悬，透着古朴宁静。小钉子早早派人通报，乌家兄弟已在门前恭候：“龙嫂、都督大驾光临，敝宅蓬荜生辉啊！”

“得了吧，都是粗人，别整这些文绉绉的。有好酒赶紧拿出来！上次没喝尽兴，这次你们做东，可别抠门！”张何大手一挥，左右揽住乌石二和乌石六，大笑着进门，冲突已现，张何与乌家兄弟的地位和性格差异初现。

“龙嫂，您请！”乌石二没料到张何如此平易近人，顿时放松下来，冲时袖拱手。

“乌舵主客气。”时袖微微屈膝，小倩也跟着行礼。

一路走来，青砖高墙围合着院落，古朴厚重。垂花柱，卷棚轩，用料考究。廊柱上浮雕着蛟龙凤凰，线条粗犷，栩栩如生，典型的疍家船风格，又隐约透着几分名门望族的贵气。

“我听说，令堂并非疍家渔女，而是陆上人家的千金，不知是否属实？”时袖猜测，这宅子的布局，想必也融入了乌老夫人的品味。

“龙嫂所言极是，家母确非疍家女，而是……”乌石二欲言又止。

“娘早就交代过，不许我们提的！”乌石六抢着插嘴，兄弟间的矛盾一触即发！这是第一个反转，兄弟二人对于母亲的过往态度不同。

“娘也说了，龙嫂不仅是贵客，更是女中豪杰，在龙嫂面前，要知无不言！”乌石二拍了下弟弟，歉意地对时袖一笑，“其实家母的身世，知道的人不多。她老人家不让提，我们也不敢张扬。既然龙嫂问了，那自然不能隐瞒。家母原是官宦人家的小姐，后来嫁给一位府丞，随他赴任。谁知半路遭劫，被我爹的人给掳了。那府丞手无缚鸡之力，还敢反抗，当场就被杀了。家母当年貌美如花，被我爹留在船上。后来两人日久生情，生下我们兄弟几个。我爹走后，我们兄弟几个还没成气候，多亏了家母撑着这个家。”

“原来如此！老夫人竟是官家千金，怪不得这宅子气派不凡，没有岛上常见的匪气，反倒透着一股书卷气，又和郭婆那种附庸风雅不同，是骨子里透出的雅致。”廊桥错落，假山点缀，时袖由衷赞叹。

“龙嫂谬赞了！家母已在堂屋等候，若不是腿脚不便，定会亲自迎接！”乌石二笑着回应。

“不敢当，我们是晚辈，怎敢劳烦老人家。”时袖一行人加快脚步，来到堂屋。

“老身给龙嫂、都督请安！”一声问候，中气十足，竟把张何吓了一跳。这气势，怎么让他想起了七爷？

“乌老夫人安好？”时袖像寻常晚辈见了长辈，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大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