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8章 屈辱

黑旗帮今日这出戏码，怕是要在道上成为笑柄喽！清明节登门寻衅，原以为能仗着节日唬住对方，谁知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，脸都丢尽了！

“帮主，那张阎王托咱们给您带个‘礼’。”一名手下颤巍巍地捧上一方长盒，递到郭婆带面前。

“呵，还算识相。”郭婆带冷笑一声，揭开盒盖。一瞬间，他瞳孔骤缩——断臂残指，整齐码放在半透明的蜡块中，触目惊心！更附有一张字条，娟秀字迹透着杀意：“日日观之，刻骨铭心，血债血偿，不死不休！”

郭婆带怒火中烧，一把将字条撕得粉碎！他咬牙切齿地挪到扶梯旁，在两名手下的搀扶下，单手攀着绳梯，摇摇晃晃地爬回自家小船。

小船刚一离岸，郭婆带便注意到后头还拖着另一艘船，船舱被黑布盖得严严实实。

“这是何意？”郭婆带抬手指着那船，厉声质问。

“哦，龙嫂说船上有些‘废料’，让咱们顺手带走。”一名手下答道。

“岂有此理！竟敢让咱们做起掏粪的勾当？圣人云：宁可站着死，不愿跪着生！我堂堂帮主，岂能受此等贱妇的差遣？”一回到自家地盘，黄鹤的嗓门顿时粗了几分，但随即被郭婆带一眼瞪了回去，立刻噤若寒蝉。

其实黄鹤哪敢真放肆，他这几句话，不过是说给身边人听听罢了，生怕人家一个不高兴，再把他给逮回去。

“揭开！”郭婆带一声令下。

一名手下纵身跃上那艘船，猛地掀开黑布。只一瞬间，他竟吓得“扑通”一声跌入水中！

其余人等虽隔着几步，却也看得分明：满满一船的断肢残骸，最上头赫然摆着十几颗人头！黄鹤一眼便认出，这些人正是他出卖给赤旗帮的线人！

什么清明节的忌讳，那两人压根就没当回事！来之前他还妄想借此要挟，简直可笑至极！一个巨大的反转出现了！原来他才是真正的小丑！

“其余的尸首一时半会儿凑不齐，改日再给郭帮主补上。”张何不知何时立于头顶船舷，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郭婆带，脸上血迹未干，透着一股森然杀气。

郭婆带硬生生咽下一口唾沫，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：“多谢张都督手下留情，此等活命之恩，郭某永世不忘！”

“来日方长，不必言谢。”张何冷哼一声，转身离去，留下郭婆带独自面对这令人胆寒的“厚礼”。

郭婆带被一群面色煞白的手下簇拥着，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。沉默良久，他才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吐出一个字：“走……”

两条小船逆行于庞大的舰队之中。巨型战舰掀起的波涛汹涌而来，小船在浪涛中剧烈摇晃，随时都有倾覆的危险。

无奈之下，众人只得用绳索将那艘载满尸体的船与自家船只绑在一起，再用船桨固定，这才勉强抵挡住巨浪的冲击。

浓烈的血腥味混杂着海水的咸腥，直冲鼻腔。近在咫尺的死人脸，一个个瞪着血红的双眼，死不瞑目，仿佛置身于人间炼狱。

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，这些人上船时还活蹦乱跳地与他们打招呼。黑旗帮众虽被单独关押，但不久后便有几位相熟的赤旗帮兄弟前来闲聊。而此刻，这些曾谈笑风生的故友，竟已尸骨无存，支离破碎地堆在这艘颠簸的小船上。

难道，他们的厄运仅仅是因为与黑旗帮相熟吗？一个巨大的冲突出现了，众人的心中渐渐升起恐惧，都在暗自盘算！

与赤旗帮为敌，竟是如此恐怖！这些人虽表面不露声色，心中却已暗自盘算起来。

郭婆带并非不知手下们的心思，但他已无暇顾及。方才他当众向一个后辈低头服软，此刻再说什么挽回颜面的话，也只是徒劳。

他有更紧要的事需要考虑。围困的船队撤离，白龙尾的老少们总算能喘口气，不至于饿死。可他郭婆带，从今往后，怕是再也抬不起头了。

多年来的筹谋，本想将黑旗帮发展壮大，取赤旗帮而代之，如今看来，不过是痴人说梦！一个巨大的反转出现了！他之前的雄心壮志成了天大的笑话。

那个时袖，当年不过是他随手可捏死的贱婢，谁能料到，如今竟爬到他头上作威作福！更与自己的义子勾搭成奸，一文一武，竟将他压制得死死的！

纵有万般不甘，可对方手握百万雄师，他也无计可施。下月初一，他还得违心附和那时袖的什么鬼提议。若是众人反对，他还要第一个站出来挡刀！

想他郭婆带满腹经纶，蹉跎半生，最终竟要屈居于一个烟花女子之下，真真是窝囊至极！

众人各怀鬼胎，回到白龙尾。却见港口上人头攒动，下至三岁孩童，上至八旬老妪，竟都等候在此，似是在迎接他们“凯旋”。

黄鹤一见人多，顿时来了精神。船刚靠岸，他便第一个跳上岸，耀武扬威地嚷道：“咱们帮主神勇无比，单刀赴会，硬是舍了半条胳膊换来赤旗帮退兵！尔等还不速速跪谢帮主大恩！”

众人听了这话，先是沉默不语，片刻后，四周爆发出一阵压抑的哄笑。

一位老者实在看不惯黄鹤这狐假虎威的模样，忍不住说道：“我等在此，是为恭送龙嫂一行。人家怜贫惜老，撤退前留足了粮草药品，还特意派快船送来稳婆，救了一位难产妇人的性命。他们临行前已言明，此次围困，乃是与郭帮主的私怨，如今已了结清楚，还特意向我等小民赔礼道歉，可谓是知书达理。因此我等皆出门相送，并非为迎接你等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