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6章 蛇蝎美人

郑展，新晋权贵，与时袖并肩立于权力之巅。他最忌惮的便是下属的忤逆与不敬。时袖深谙其道，言辞间处处迎合，更于临别之际，献上一位娇艳欲滴的女子，此举深得郑展之心，令他再无异议。

“夫人，此獠胆敢冒犯您，便由您来定夺。” 郑展话音刚落，时袖已推门而入，步履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仪。

时袖目睹了姜老六残杀新婚女子的惨状。那女子尸身遍布血污，胸前血肉模糊，牙齿残缺，双目圆睁，死不瞑目。时袖数次试图为她合眼，却终究未能如愿。无奈之下，她取下贴身丝帕，轻覆于女子面庞，低声嘱咐手下，依疍家海葬之礼，送她最后一程。

“未能保你全尸与夫君相见，是我的过失。待我手刃这头肥猪，为你一雪前耻。” 时袖心中暗自起誓，眼底寒芒闪烁。

郑展早已命人将姜老六五花大绑，并以抹布堵住其口，以防他聒噪。时袖走近细看，只见他浑身被钢丝链网紧紧束缚，肥肉自网眼中鼓胀而出，宛如待蒸的馒头。他那张肥头大脸已成紫胀，一双小眼中却仍燃烧着凶狠的火焰。

“老六，你私藏官银，罪无可恕。被我撞破后竟还敢拔刀相向，简直目无王法！我本欲让你负荆请罪，你却百般推诿。龙头英明神武，岂会轻饶你这等狂徒？” 时袖居高临下，手中钢刀翻飞，寒光闪烁。

姜老六口不能言，只能怒目而视。生死悬于一线，他心头一阵抽搐。生平第一次，他设身处地地想到了方才被他凌虐的女子，想必她当时的心境，也如这般绝望吧。

“帮规森严，私藏官银者，当斩！往昔七爷仁慈，对尔等行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，竟让你们愈发猖狂。如今龙头既已发话，我便要重申帮规，以儆效尤！” 时袖话音未落，手中钢刀已如疾风骤雨般落下，将姜老六身上鼓出的肉块尽数削去。

姜老六痛不欲生，在地上疯狂扭动。这番挣扎，反倒将身体更多部位暴露在钢丝链网之外。时袖面色冷峻，手起刀落，毫不留情，一块块拳头大小的血肉“噗噗”落地，触目惊心。

两名汉子虽久经沙场，见惯生死，但面对这血腥弥漫、哀嚎不绝的场面，仍不禁色变。那斟酒女子更是早已吓得昏死过去。唯有郑展，望着时袖的眼神中，欣赏之色愈发浓烈。

约莫一盏茶的工夫，钢丝链网中的姜老六已化作一团血肉模糊，奄奄一息。他喉间发出“嚯嚯”的声响，身体还在无意识地抽搐，早已辨不清本来面目。

时袖缓缓收刀，取出一块崭新的丝帕，细细擦拭刀柄上的血迹。她动作优雅，神态自若，仿佛方才并非在进行一场残酷的屠戮，而是一位闺阁千金在品茗刺绣间隙的小憩。

两名汉子面色惨白，见她终于停手，皆暗自松了口气。然而，时袖接下来的话，却如一道惊雷，将他们震得魂飞魄散：“还愣着作甚？还不速速将网收紧！如此松垮，接下来的‘好戏’如何上演？” 她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耐，仿佛对这血腥的场面早已习以为常。

二人顿时头皮发麻，面面相觑，眼中满是惊恐，仿佛见到了活生生的恶鬼。

姜老六的尸身，随后被高悬于船尾示众数日。残缺不全的尸体迅速腐烂，恶臭熏天。帮中传言：此乃私藏官银、以下犯上者的下场。纵然臭气熏天，亦不得擅动，以儆效尤。

那几日，众人只觉饭菜中都夹杂着一股令人作呕的尸臭，暗地里将姜老六咒骂了千百遍。

七日后，时袖飞刀一挥，割断绳索。

尸身“扑通”一声坠入海中，众人心头也随之一震，继而暗自松了口气。

众人从亲历此事的汉子口中，得知了时袖当日的酷刑，无不骇然。至于另一名汉子，则在事发后不久便精神崩溃。

这女人，当真狠辣至极！

帮中有了如此心狠手辣的二当家，众人心中踏实了许多，但同时也告诫自己，日后务必谨言慎行，切莫触怒这位“蛇蝎美人”。

自此以后，帮中之人远远望见时袖，便立刻低头恭候。待她走近，更是毕恭毕敬地尊称一声“龙嫂”，直到她走远，方敢抬步。

时袖并不倨傲，仍如往常般笑脸相迎，但在外人眼中，她的笑容却变得意味深长。那双水灵灵的杏眼，仿佛深不见底的幽潭，随时都可能将人吞噬。

“小倩，五舵的船队还未归来吗？”时袖倚窗而坐，借着落日的余晖，左手托着绣绷，右手穿针引线，飞针走线。

绷子上是一块绛色的香云纱，新料子，还硬挺挺的，远不如丝绸那般柔软顺滑，极易磨损针线，绣起来颇为费力。

“回袖姐，小钉子傍晚时分捎来口信，说船队已近在咫尺，现已抵达黑石望。若今夜风平浪静，明日拂晓时分便可归来。”小倩脆生生地答道，同时点燃一根牛油大蜡，小心翼翼地用碟子托着，置于时袖身旁的小几上。

时袖抬眼望向西边，海面上的落日迅速沉落，原本将她手中香云纱染成金色的光辉，此刻已消散无踪，海面只余一片深邃的蓝。

她将蜡烛稍稍推远，以免蜡油滴落，玷污了布料，随后一丝不苟地收起绣品。

天色已暗，光线不足，再绣下去，难免伤眼。

如今这双眼睛，可是要用来挥刀谋生的，万万不可马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