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5章 杯酒释兵权

惊涛拍岸，卷起千堆雪。郑展怒摔酒盏，悲恸难抑，泪水如断线珍珠般滑落。稍定心神，他颤巍巍地接过象征权力的龙头大印，声音嘶哑，却字字铿锵：“承蒙诸位兄弟错爱，郑某愧领帮主之位！来日定当肝脑涂地，为兄长血债血偿！在这南海之上，神挡杀神，佛挡杀佛，誓保兄弟们一世周全！”

“拜见龙头！”群情激昂，山呼海啸般的呼声自四面八方涌来，如涟漪般层层扩散。大小船只上，众人纷纷跪拜，声浪此起彼伏，震耳欲聋，令人热血沸腾。

跪拜已毕，众人起身，目光如炬，齐刷刷地聚焦在郑展手中的龙头印上。按照帮规，新龙头受封后，需将大印交予二当家，再由二当家转交长老。二当家之位，向来由龙头最信任之人担任，在帮中权势滔天。此刻，所有人都屏息凝神，翘首以待，猜测着郑展会将这枚象征无上权力的大印交到谁的手中。

时袖本不知此规矩，还是昨夜张何陪她守灵时悄声告知。眼见郑展双手执印，满面泪痕，她心疼不已，很想上前为他拭泪，但在这万众瞩目的时刻，却不敢轻举妄动。

突然，身后一股轻柔却不容抗拒的力量传来，张何轻轻推了她一把，将她推至郑展身侧。她进退维谷，只得抽出一方丝帕，轻柔地为郑展拭去泪痕。

郑展显然未料到她会上前。当初纳她为妾，不过是因她的歌声勾起了他对亡妻的思念。后来七哥盛赞她心思缜密，经手的账目无一错漏，他才意识到此女颇有才干。

昨夜与众长老密议二当家人选时，各方争执不下，最终未有定论。长老们举荐的几人，他皆不放心。并非担忧他们能力不足，而是忌惮他们锋芒过盛。

郑七本欲将此事暂且搁置，日后再议，可此刻时袖款款而来，姿态温婉。虽为女子，终归是自己枕边人，总好过大权旁落，落入外人之手。

思及此处，他反手握住时袖的手，将那枚万众瞩目的龙头印，郑重地交到了她的手中。

海风呼啸，吹得桅杆顶端的赤旗猎猎作响。旭日东升，金色的阳光洒向海面，波光粼粼。海水的咸腥味扑面而来，裹挟着人们的野心与欲望，在天地间激荡。

众人的目光，此刻都聚焦在时袖那纤细而挺拔的身影上。这个女人，难道要成为他们的二当家？仅仅因为她是龙头之妻？简直荒谬！那个位置，要么有经天纬地之才，要么有万夫莫当之勇，她一个女人，凭什么？！

“小的乌石二，拜见龙头！小的对帮主忠心耿耿，但对这二当家的人选，小的……不服！”

一石激起千层浪！此言一出，众人脸色骤变，气氛瞬间凝固。所有人都屏息凝神，静观其变。

“哦？乌舵主入帮以来，战功赫赫，既然心存异议，不妨直言。”郑展没想到会立刻遭到反对，但他初登大宝，不愿以势压人，只得强压怒火，故作大度。

他推时袖上位，不过是投石问路，想借此试探各方反应。若众人反对时袖，他再另择贤能便是。他麾下二十余家分舵，十几个舵主，总能寻到一位德才兼备、足以服众之人。

他们若否决了他一次，想必不会再三否决，多少也会给他这位新任帮主几分薄面。

七爷一死，这赤旗帮，终究不再是郑家的赤旗帮了。这些年来，他们吸纳了太多新兴势力，如今帮中局势，与当年七哥从他父亲手中接过龙头印，再顺手交给他的那时相比，早已天差地别。

“帮主当年为二当家时，身先士卒，冲锋陷阵，与兄弟们一同出生入死，亲手斩杀的敌酋数不胜数，我等自然心悦诚服！可这女子，虽贵为龙头之妻，却不过是以色侍人的！让她担任二当家，兄弟们……不服！”乌石二，乃是新近加入赤旗帮的一伙悍匪头目，他投靠赤旗帮，除了想寻个靠山，更是对帮中权位觊觎已久。

与他心思相同的海匪不在少数。原本众人见上任龙头暴毙，新帮主上位，帮中权力格局即将洗牌，心中皆是蠢蠢欲动。谁知最终上位的仍是郑家人，且还是一位女子，自然心有不甘。是以乌石二此言一出，立刻引来不少附和之声。

时袖手捧龙头印，只觉这金印冰冷刺骨，棱角分明，硌得手心生疼。她本想将印还给郑展，但听闻有人质疑她，认为女子不能身居高位，心中顿时燃起熊熊怒火。

转念一想，她索性恭恭敬敬地捧起龙头印，依足规矩，奉还给长老，先是完成了受封大典。

随后，她不恼不怒，莲步轻移，走到乌石二面前，声音清冷如冰：“乌舵主，你今年五月入伙，至今四月又十天，期间劫掠商船四艘，米艇三十一条，扣押人质十六人，三人换回赎金，一人撕票，其余人等皆纳入麾下。上缴公账的白银，共计五百三十八两。虽说入伙时日尚短，但这份功绩，确实可圈可点。”

时袖微微一顿，继续说道：“然而帮中英雄豪杰，多如过江之鲫，比乌舵主更有能耐者，也并非没有！”说话间，她的目光若有深意地瞥向了张何。

张何麾下几个舵口的战绩如何，众人心中皆是明镜一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