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章 婊子无情

类别:古代言情 作者:字数:1846更新时间:25/07/08 16:34:03

“切,不就仗着嗓子好点儿?在这儿摆什么清高!”郭婆带手中那把破扇子摇得更急了,语气里满是不屑,“这种货色,老子见得多了!”

龟公点头哈腰,一脸谄媚:“爷,您是见过世面的,可这林姑娘真不一样!人家可是‘状元娘子’,整个斛州,谁不知道她?今年花榜,除了鲜姐,谁敢跟她叫板?”

“状元娘子?”郭婆带这厮,平生最好个风雅名头,一听这话,顿时来了精神。他“啪”的一声收起折扇,“有点意思!爷倒要瞧瞧,这‘状元娘子’有多大本事!”

其他人本就无所谓,见他来了兴致,便也随他去了,众人跟随,吵吵闹闹地上楼。

紫洞艇顶层的迎风阁内,时袖正倚窗而立。月光如水,将她婀娜的身姿勾勒得越发朦胧。河面上,灯火闪烁,船只穿梭,一片喧嚣热闹。唯有她,仿佛置身事外,静静地伫立着,与这欢场格格不入。

一只飞蛾扑扇着翅膀,落在了她的手上。她轻轻一拂,飞蛾便翩然远去。她的目光追随着飞蛾,思绪也随之飘飞,不知落在了何处。

“姑娘,客人到了。”小螺在她耳边轻声说道。

话音刚落,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便由远及近。龟公那特有的尖嗓门也响了起来:“林姑娘,贵客到!这几位爷,可是专程来听您唱歌的!”

时袖眼中闪过一丝厌烦,但当她转过身来时,脸上已绽放出迷人的笑容:“不知几位客官,想听点什么?”

月光下,美人回眸,顾盼生姿。众人皆被这突如其来的美貌震慑,竟一时失语。

张何站在郑展身后,目光落在时袖身上。那双清冷的眼眸,曾几何时,也曾在他身下变得柔情似水。她竟然还在这里,做着迎来送往的营生,张何心里五味杂陈,闷闷的一口浊气堵着胸口,却又发不出任何声响。

时袖见惯了男人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,早已习以为常。她漫不经心地扫视着来客,目光却在触及一个身影时,猛然顿住。那是站在几个壮汉身后的少年,依旧是一脸冷峻,眼神淡漠,身上那股狠厉之气,与当初如出一辙,正是数日前与她春宵一度的男子。

她心中一紧,想来,他那样的人,早已将那夜忘得一干二净了吧。毕竟,露水情缘,逢场作戏,他走得那么匆忙,她的推拒、呼痛、鲜血和泪水,对他而言,不过是过眼云烟。

想到这里,她的心头涌上一股寒意,索性装作素不相识。不然,又能如何呢?

时袖垂下眼帘,定了定神,再抬眼细看。她发现这群客人虽然衣着华丽,却透着一股不常穿的拘谨。他们个个肤色黝黑,身姿矫健,倒像是常年在水上讨生活的人。

常年行走水上,却又有财力直入顶楼,再联想到那少年身上密布的刀疤,时袖心中已有了几分猜测。

郭婆带早已被时袖的美貌迷得神魂颠倒,他迫不及待地推了推郑展,催促道:“不是你要听曲儿吗?快点啊!”

郑展的目光还痴痴地停留在时袖身上,被郭婆带一推,这才回过神来。他罕见地有些局促,摆了摆手,声音干涩:“姑娘……您随意吧。”

时袖纤手一挥,从花瓶中捻起一支栀子花,朱唇轻启,歌声如丝般飘出,婉转悠扬,在夜空中回荡,仿佛要飘向远方……

那天籁般的声音,让人沉醉其中,无法自拔。郑展更是如痴如醉,眼中满是痴迷。

张何望着时袖那垂眸吟唱的模样,心中百感交集。他默默地闭上眼睛,不愿让人看到他眼中的挣扎与痛苦。

楼下大厅,鲜姐一番添油加醋,已将百龄的怒火彻底点燃。百龄借着酒劲,咬牙切齿道:“这贱人,竟敢如此嚣张!明知是我的人,还敢欺压!”

鲜姐继续煽风点火:“官人,她还说了,当官的害死了她爹,她恨不得把穿官服的都砍了头,挂在树上呢!”

哼,贱人,用不着等到你悬金初夜,老娘现在就要你死!

果然,百龄怒不可遏,猛地一拍桌子,破口大骂:“反了她了!看老子怎么收拾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贱货!”说罢,便带着一群人,气势汹汹地冲上了楼。

顶楼迎风阁,时袖临窗而坐,拈花吟唱。月光如银,美人如画。

众人听得如痴如醉,郑展眼中竟泛起了泪光,他痴痴地望着时袖,表情忽喜忽悲,变幻莫测。

一曲未终,一名心腹手下匆匆走进,在张何耳边低语了几句。张何立即将消息传给了郑七。

郑七听罢,立刻起身,欠身说道:“姑娘歌声如天籁,今日有急事,只能先行告辞,望他日有缘再听。”

时袖起身,屈膝行礼,送客出门。

楼下的喧嚣声越来越近,张何护送众人离开时,忍不住回头望了时袖一眼。

那一眼,让时袖心中一暖,原本清冷的眼眸,不自觉地柔和了下来。

“这落魄的贱妇!还自诩清高?呸!”百龄骂骂咧咧的声音从楼下传来。

月光洒在紫洞艇顶楼的窗台上,瓶中的栀子花随着船身的晃动轻轻摇曳。

窗台下,一个女子被两名壮汉死死按住,耳光声如爆豆般响起。她的脸颊早已红肿不堪,嘴角渗出鲜血,精致的妆容早已被泪水和汗水冲花,狼狈至极。

周围围满了看热闹的人群。百龄起初还怒气冲冲,指着女子骂了几句“贱妇”、“娼妓”之类的话,又让手下质问她是否说过对官府不敬的话。可时间一长,他却觉得索然无味。这女子既不反抗,也不叫痛,更没有像寻常娼妓那样讨饶,只是默默地承受着耳光,这让百龄觉得无趣得很。

鲜姐察觉到百龄的兴致已消,心中暗暗着急。她本想借着百龄的酒劲儿,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疍家女子,可如今既没能坐实她贬低官府的罪名,也没能让她出丑,这让她脸上也有些挂不住。

眼看百龄起身要走,鲜姐一咬牙,决定孤注一掷,反正梁子已经结下,所幸就一不做二不休,送佛送到西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