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 销金窟

“公子，您怕是有些误解了。”她强压下心头的不安，勉强挤出一丝笑意，“奴家邀您上楼，不过是想与您一同听曲小酌，吟诗赏月，共度良辰。奴家卖艺不卖身，恐怕不能与公子如此亲近。”

“你说什么？”他眼中闪过一丝错愕，随即被滔天的怒火取代，“你这贱人！仗着有几分姿色，就敢如此放肆！你费尽心机赶走我选中的人，现在却告诉我你是清倌人？刚才你不是还主动投怀送抱吗？这里可是花船！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！”

刚刚经历过一场血腥杀戮的他，本就如同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，此刻被她拒绝，更是怒不可遏，浑身血气翻涌，恨不得将眼前这个女子撕成碎片。

她见他那双原本俊美非凡的眼睛此刻变得猩红暴怒，心中暗自一惊，好重的杀气！她强自镇定心神，甜甜一笑，轻柔地推开他铁钳般的大手，整理好衣襟，款款走到窗边。纤纤玉手斟满两盏酒，又推开窗户，任由皎洁的月光洒满房间。

“奴家的歌喉不敢自夸，但这月下咸水歌，却是往来客商都不愿错过的水上一景。公子莫急，既然来了这紫洞艇，这销金窟，若是不尽情享受一番，岂不可惜？”不等他回答，她便自顾自地唱了起来。

她的歌喉婉转嘹亮，音色却略带沙哑，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魅惑，如同一缕青烟，缥缈升腾，直入云霄。

“拨棹水面若许年，
惯随流水逐婵娟。
青萍难种君莫种，
下雨堪怜君莫怜……”

这歌声仿佛带着某种魔力，竟渐渐平息了他那即将爆发的暴戾狂怒。他的拳头紧握了几下，最终缓缓松开。

从小听着咸水歌长大，他却从未想过有人能将这歌唱得如此荡气回肠，勾人心魄。那声音仿佛带着细密的倒刺，如同幼猫的舌头，轻轻舔舐着他内心深处多年未曾触及的回忆。陌生的情绪如潮水般涌来，缓缓冲淡了他眼中的欲望。

他重新打量起这个在月光下吟唱的女子。她扶窗而立，腰身纤细，夜风拂过，衣袂飘飘，宛若九天仙女下凡。她双眸微闭，沉浸在自己的歌声中。他不自觉地露出一丝笑意，长舒一口气，放轻了手上的力道，粗糙的手掌轻轻拂过她纤薄的脊背，激起一阵阵战栗。

歌声再美，他也没有忘记今夜的目的。

他炙热的吻，如雨点般落在她的额头、耳垂、锁骨，正要一路向下……

“吱嘎——”

门，竟然在这个时候被撞开了！

一个低眉顺眼的小侍女，端着托盘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，声音虽低，却清晰可闻：“姑娘，官府的孙大人来了，妈妈请您立刻过去。”

“我这里有客。”

“妈妈说邓大人是封疆大吏，咱们得罪不起，还请这位公子暂时受点委屈。这碗里是百年老参配上妈妈秘制方子熬制的汤药，外面万金难求，算是花船的一点心意。公子若是大人大量放我们姑娘出去，妈妈说还备了多位美人儿供公子挑选，或者……都要，也是可以的。”

男子听罢，脸上阴晴不定，片刻之后，他冷笑一声，接过那碗参茶。

然而，他却猝不及防地将参茶泼在了地上，一巴掌将侍女推了出去。他发现门上的横锁是内外可开的，索性一脚踹在门扇开合处，整扇门瞬间变形，彻底锁死。

男子转过身，冷冷地看着女子：“这样，就不会再有那些烦人的家伙来打扰我们的雅兴了。”

“公子，孙大人掌管一方海防，可不是好惹的。”

“我不经商，也不做官，那人就算官位再高，又能奈我何？”他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，如同狩猎时蓄势待发的猛兽。

时袖的后背瞬间渗出一层冷汗。清倌人玩仙人跳本是花船的大忌，但她初来乍到，又是不甘人下的性子，为了压过头牌鲜姐，日后能够一劳永逸，今夜才不得已兵行险招。

有时她也说不清自己到底是勤快还是懒惰，是生性好强还是自甘堕落，也许那些船妓说得对，她就是比较疯罢了。

可眼前这个少年，似乎比她还要疯狂。

折损那女人脸面的目的已经达到，按照以往的经验，她总有办法脱身，反正无论如何都不会走到最后一步。所以，当她唱到第三节的时候，小螺就进来了。

她们主仆二人向来配合默契，在之前的几条花船上，她们曾多次如法炮制，借着州府大官的名号吓退那些急色的恩客。偶尔为之，从未失手。事后老鸨虽然会责怪几句，但碍于她身价高、名气大，也不敢对她怎么样，毕竟还是要保住她的清白名声，以图日后的一夜暴利。

以往，只要报出孙大人的名号，再急色的客人都会有所收敛。可眼前这人为何毫无惧意？封疆大吏的官威竟然对他毫无作用？看着他一步步逼近，时袖暗自思忖，自己今天该不会真的要栽在这里吧？常在河边走，哪有不湿鞋？

小螺还在外面徒劳地拍打着房门，男子声音低沉，杀气腾腾：“今夜不想死在这里，就叫她滚！”

她看着他眼中的凶光，知道这绝不是一句空话。思虑片刻，她认命地闭上眼睛：“小螺，你先回去，我与这位公子说几句话就过去。”

男子冷笑一声，关上窗户，四下打量了一番，单手将她抱到那张靠墙的八仙桌上，紧紧地抱住她，深吻起来。他的双臂如同铁箍一般，紧紧地箍住她，让她动弹不得。

时袖的呼吸渐渐急促，一双修长的玉腿徒劳地踢打着，想要挣脱他的束缚。他在狂乱的亲吻中，意乱情迷。她双手挣脱开，在他的背上狠狠地抓了几道血痕。

岂能容你如此放肆！

他如同一头矫健的猎豹，猛然俯身，顺势扯落她的腰带，将那双试图反抗的手紧紧束缚，高举过头顶。白色的腰带与她皓腕交织，同乌黑的发丝缠绕，这画面，旖旎中带着一丝暴虐的美感。

男子的腰身线条流畅，每一块肌肉都蕴含着爆炸性的力量。此刻，他如同山岳般将身下的女子压制得无法动弹。他低下头，注视着她，面色潮红，雪白的躯体在他身下如银蛇般扭动，试图挣脱这强势的禁锢。

“呵，装什么贞洁烈女？”他冷笑，眼底掠过一丝不屑。体内的野兽被彻底唤醒，他不再压抑，攻城略地，每一次撞击都如同战场上搏杀般凶猛。她的尖叫被他吞噬在唇齿间，那剧烈的颤抖，似乎与呼吸的韵律交织在一起。

他，曾是战场上令人闻风丧胆的杀神。历经无数次血腥厮杀，早已麻木的神经，此刻竟奇迹般地复苏。战栗，颤抖，他如同一头失控的野兽，肆意挞伐，横冲直撞。这一刻，他前所未有地感受到，活着，竟是如此美妙！这感觉，比他手刃百人还要畅快淋漓！

她的体力早已被榨干，勉强支撑的身体根本无法抵抗这狂风暴雨般的侵袭。初夜便遭遇如此凶残的恶狼，这简直是她人生中最大的劫难。

“可恶……这都是我自找的！”她心中懊悔不已，早知这男子如此冷酷凶悍，她当初就该把他让给鲜姐！现在说什么都晚了，她只能在剧痛中残喘，低声哀求：“……轻……轻一点……”但这微弱的求饶，又怎能撼动身上这头嗜血的野兽？

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，痛楚渐渐消退，一股陌生的快意却如潮水般汹涌而来，一波高过一波。她的身体仿佛被这巨浪颠簸成碎片，她感觉自己快要被这狂潮吞噬。在意识涣散的边缘，一个念头如闪电般划过她的脑海：“若我能活下来……这条船上，还有谁能压我一头？”

可转念一想，这代价，未免也太大了！这少年，简直就是个魔鬼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