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1章 蛇出没

琪榄此刻的尴尬，简直让她想原地消失，任何蹩脚的谎言都显得苍白无力。

她支吾着，试图寻找合适的说辞，楚琼却已经迅速捏起小青的脑袋，将它重新塞回琪榄怀里，冷声道：“出去。”

“可是小姐……”

琪榄内心挣扎，一方面恨不得立刻逃离这令人窒息的窘境，省得越描越黑；另一方面，直接逃跑又显得太过欲盖弥彰，小姐恐怕会更加误会。

她还想做最后的挣扎，手腕却突然传来一阵酥麻。

琪榄缓缓低下头，目光与罪魁祸首——小青，猝不及防地撞了个正着。

琪榄：“……”

一股异样的感觉瞬间涌上心头，身体微微摇晃，脑袋也变得昏昏沉沉，理智正在飞速流逝。

她当机立断，紧紧捏着小青，落荒而逃。

也好，不用再绞尽脑汁地编理由了。小青以这种出人意料的方式，帮助她逃离了这令人万分尴尬的场景。

直到飞身赶回东宫，小青体内的毒素渐渐减弱，琪榄才后知后觉地生出一丝后悔。

……自己怎么就这么没出息，顺从本能地跑了呢？

算了，反正已经回来了，等下一定要好好跟主子说说，得把媳妇儿给看紧了！

她刚刚可是看得清清楚楚，有好几个江湖人的眼神，直勾勾地盯着楚琼。若不是暗中有东宫的暗卫时刻保护，确保楚琼的安全，她恐怕早就忍不住拔剑，替楚琼铲除那些潜在的威胁了！

小姐这怕不是要引狼入室……



而此刻，成功“赶走”琪榄的楚琼，望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，神色有些复杂。

她收回目光，从袖中抽出一张银票，将那暗卫也一并打发走。好在那暗卫也被小青咬了一口，行动变得十分迟缓，反应也慢了半拍，虽然慢了些，倒也听话地离开了。

只是，一来他中了蛇毒，行动迟缓；二来，刚刚体力消耗巨大，翻窗子的时候脚下一滑，“咚”的一声，直接挂在了窗棂上，狼狈不堪。

还是外面的暗卫实在看不下去了，身形如鹰隼般从窗前掠过，一把抓住他的后腰带，迅速将他拖了下去。

“好了，无关人等都走了，现在来说说咱们的事。”楚琼走到最近的桌椅旁坐下，神情自若。

“我名楚琼，但凡我不戴面纱，脸上也没画着乱七八糟东西的时候——”她抬起手，指了指自己的脸，“在外人面前，我便会使用假身份，改姓名为韩，你们可以唤我‘韩姑娘’，或者‘主子’都行。”

这些江湖中人，向来不受拘束，崇尚自由，独来独往惯了。他们仍然保持着之前的姿势，用毒辣的眼神，从头到脚地打量着楚琼。

——没有武功。

——只是个稚嫩又漂亮的女娃娃。

——家世应该极好。

楚琼敏锐地捕捉到了他们的眼神，明白这些人恐怕有着类似野兽的习惯——见到陌生人，先要从头到脚把对方“闻”一遍，以此来判断对方是否有威胁。

看来，他们骨子里的野性，并没有那么容易就被驯服，轻易臣服于他人。

楚琼毫不在意地继续说道：“我这个人呢，规矩不多，你们的衣食住行，我都会尽量满足，不会让你们短缺了什么。平日里，你们只需负责保护我和我娘的安全即可。成为我的人，我保证你们包吃包住，每月月银十两，年节还有额外的奖赏。另外，我还负责你们的伤病治疗和解毒。”

听到前面那些话，他们还不是很在意。可当听到后面，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落在了楚琼身上。

卖身契已经到了楚琼手里，他们的生死都掌握在楚琼手中，吃穿用度自然也得由主人负责。待遇好坏，他们这些刀口舔血的人早已习惯，并不是那种贪图享乐之辈，好坏与否，其实并不重要。

可……死士竟然还有月银可以拿？

而且还负责伤病治疗和解毒？

对于他们这些经常受伤的人来说，若是遇到了人品不好的主人，恐怕连药都不会施舍给他们，只能靠自己硬扛，随便包扎一下就过去了。想要得到药物治疗，只能想方设法地讨好主人，或许主人心情好的时候，会赏赐一些。

他们的神色稍稍缓和了一些，不再像一开始那样冷酷无情了。

甚至还有人忍不住舔了舔干裂的嘴唇，内心渴望着。

郎中的医术水平如何，其实并不重要，只要能给他们提供一些药物就好。

楚琼看着他们神色的变化，好整以暇地托着下巴。

该说的好话都已经说在前头了，那么接下来，就该进入正题了。

她将怀中事先准备好的十包药粉放在桌面上，修长的指尖轻轻点了点：“选一个吧。”

十个人面面相觑，你看看我，我看看你，一时间都没有人敢轻举妄动。

“莺儿说，你们身上中了百宝斋的毒，解药我一会儿会给你们。”楚琼优雅地翘起二郎腿，“我这人呢，向来睚眦必报，最讨厌的就是背叛。不过为了以防万一，也为了防止你们噬主——你们得先把这个吃下去。”

短暂的静默之后，独臂的鸿鹄山人，用嘶哑的声音打破了沉寂：“这是什么？”

“言灵。”楚琼淡淡地说道。

言灵之名，在江湖上可谓是无人不知，无人不晓。

凡是家底殷实的主人家，所豢养的暗卫死士，都必须服用此物。

其中，曾经作为死士预备役的失败品，那个看起来只有十一二岁的少年，低声说道：“我吃过了。”

少年脸上还带着几分稚气，只是脸色苍白得有些不正常。

楚琼微微有些惊讶，没想到这里竟然还有“熟人”。

然而，少年却突然上前一步，直接抓起一包药粉，用单手拆开了就要往嘴里送。

“住手！”楚琼眼疾手快，一把按住他，有些无奈地揉了揉眉心，都被气笑了：“你这是铁了心要寻死吗？”

他提前说出自己吃过言灵的事情，就应该知道，两种不同的言灵是绝对不能同时服用的，否则会直接毙命。

少年微微侧过头，看着楚琼，眼神死气沉沉的，宛如一潭没有任何生机的死水。

“不是你让我吃的么。”

楚琼没有说话，直接抓住他的手腕，探上了他的脉搏。

被人触碰到命门，少年下意识地想要挣扎。

“别动。”楚琼语气平静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，她迅速地抽出一根银针，扎在他的小臂上。

瞬间，整条小臂，甚至连至半边身子都麻木了，根本无法动弹。

楚琼仔细地摸着他的脉象，眉头越皱越紧。

他的脉象极其杂乱，混乱不堪。体内的言灵因为长期没有按时服用，已经开始发作，情况极其严重，又被人用另一种药物强行压制住，然而这种压制根本维持不了太长时间。

这是……

活不过一个月了吗？

楚琼立即想起了临走之前，莺儿笑眯眯地“赠送”给自己的那个药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