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章 毒亦道

“绝妙！真是绝妙啊！”虞昌雄欣喜若狂，迫不及待地跳下椅子，手忙脚乱地找着鞋子，“老殷，你从哪儿请来的高人？这位前辈简直是用毒的行家！这下毒的手段，简直是鬼斧神工！”

多少人梦寐以求得到破解言灵之毒的解药，又有多少才华横溢、惊才绝艳的医师前赴后继地尝试配置解药！

然而，无论用什么珍稀的解毒药材，都对言灵之毒毫无作用，就连传说中能起死回生、肉白骨的解毒圣药——玉枝雪莲，也是枉然。甚至有人服用了所谓的“解药”之后，反而激发了言灵的毒性，丢了性命的例子更是屡见不鲜。

大多数医师都认为，他们还没能找到真正能克制言灵的解药，之前虞昌雄也是这么认为的。万万没想到，他们竟然都错了，反而是那一小部分抱着“以毒攻毒”想法的“疯子”思路才是正确的！

“这位前辈学识渊博，用药之大胆，简直匪夷所思！然而仔细一想，这思路在理论上完全可行啊！”他激动地将手中的药方怼到殷寒月面前，“前辈有这等高超的水平，说不定你的毒也有转机！我的天……我爹要是知道了，肯定要乐疯了！快快快，带我去拜见一下这位前辈！”

琪榄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。

虞昌雄可是药王谷当代华佗——虞神医的独子，深得虞神医的真传，医术精湛，妙手回春。

连他都对那人赞不绝口……

楚家的那位三小姐，竟然……竟然，真的精通医术？！



楚琼第二次言灵毒发到一半的时候，在迷迷糊糊的剧痛之中，感觉有人往她嘴里灌了一碗气味刺鼻的汤药。

她当时思绪已经混沌，半晕厥的状态下，还在下意识地凭借味道辨别药里的成分。

天麻，马钱子，天仙藤……

嗯，这下放心了，是她自己写的那张毒药。

身上的痛楚渐渐平息，楚琼这才放心地昏睡了过去。

“真是神了！”虞昌雄坐在屏风外，用悬丝诊脉的方式诊断着楚琼的病情，口中啧啧称奇，“脉象虚弱之中透着强劲的生命力，这位前辈竟然如此年轻！用药的剂量控制得极其精准，既能克制住体内的言灵，又不会因为新服下的毒药而中毒……你能找到这样的能人，还找我来干什么？”

殷寒月看了眼屏风，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。

他的暗卫探查消息的能力，绝不会出错，楚琼根本就不会医术。那这身连虞昌雄都赞不绝口的医术……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呢？

“她的医术比你还高明？”殷寒月语气淡淡地问道。

虞昌雄闻言，不屑地哼了一声：“小爷我可是正儿八经治病救人的大夫！这位前辈开的这三张方子里，有两张是剧毒，毒性堪比‘言灵’——我一个大夫，研究怎么下毒干嘛？你以为我是我师弟那个疯子啊？”

“话说你用屏风挡着干什么？还搞什么悬丝诊脉……我又不会挖你墙角，我就是想拜访一下这位前辈……等等，这位前辈的脉象，怎么，怎么好像……”

“像个女的？”殷寒月接过了他的话头。

“……对啊！”虞昌雄尴尬地点了点头。

“神医独子，啧，竟然现在才把出来。”殷寒月语气中带着一丝淡淡的嘲讽。

虞昌雄顿时急得跳脚：“谁会关注前辈是男是女啊，我关注的重点都在前辈身上的毒术好不好！”

殷寒月优雅地端起茶杯，轻轻抿了一口。

虞昌雄急得直跺脚，“你咋这么小气！当初去药王谷求我出山的时候，可不是这副嘴脸……”

琪榄实在忍不住了，小心翼翼地出声道：“虞公子，您说的这位高人……是楚小姐。”

虞昌雄听了，顿时愣住了，楚家小姐？那不就是……

新太子妃？

暮色四合，夕阳的余晖洒向大地，楚琼才缓缓醒来。

“楚小姐。”琪榄站在床边，也不知道等了多久。她看向楚琼的神色有些复杂，但更多的是敬畏。

“太子殿下在正殿等您。”



楚琼来到东宫正殿，然而摆在她面前的……却是三份其他不同种类的剧毒。这些毒药的难解程度，基本可以与言灵相抗衡。

她微微挑了下眉梢，但也没说什么，只是走到桌前，拿起笔。

她咬着笔杆，认真地琢磨了一会儿，然后提笔写下了三份毒药的方子，依旧是以毒攻毒的路数。

幸好她平时就喜欢研究毒草，又十分爱钻研古籍，不然这些毒药配方里含有的那些现代已经灭绝的毒草，她还真写不出来，那就尴尬了。

“你的医术是跟谁学的？”虞昌雄看完了她写的方子，忍不住好奇地问道，“楚家可是将门世家，也没听说过祖上有行医的啊……”

之前他还在琪榄那里打听过，这位楚家的嫡女性情张扬傲慢，七分的琴艺都能吹成十分。如果她真有如此高超的医术，怎么会藏着掖着，不让任何人知道呢？

虽然虞昌雄的语气中充满了疑惑，但同时也传递出一个重要的信息——楚琼是真的会医术。

而且水平绝对不低。

楚琼戴着面纱，神色丝毫不慌张，她缓缓说道：“家师为人低调，不喜欢张扬，所以不让外传，恕我不能奉告。”

“那你怎么会想到要学医啊？”虞昌雄追问道。

女子学医的本来就很少，更何况还是世家贵女，这简直是凤毛麟角。

楚琼对答如流：“为了保命。”

“保命？”虞昌雄有些不解地问道。

“虞公子难道还不知道吗？我不是楚二小姐楚佳宝，我是她的妹妹楚琼。”看着虞昌雄惊讶的神色，她一本正经地编起了瞎话：“我和我娘深受楚家主母以及所有下人的排挤——半个月前，我娘为了保护我不被主母毁容替嫁，挨了好些闷棍，今天我偷偷去看她，还看到她被罚跪在祠堂里抄佛经，吃不饱穿不暖，还没人找大夫给她瞧病……我若是不藏拙，学些东西来保命，我们娘俩早就没命了。”

虞昌雄一时间不知道该震惊楚家竟然敢偷梁换柱，做出这等欺君罔上的事情，还是该同情眼前这个可怜的小姑娘。

高门大院里，腌臜事儿真的是太多了。

楚琼转过头，看向坐在窗边的殷寒月，“所以，太子殿下对我提出的建议，考虑得如何了？”

殷寒月坐在窗边，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，殿内九枝灯上奢华的烛火散发着明亮的光芒，照在他的侧脸上，昏黄的灯光让殷寒月的眉眼棱角都柔和了不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