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章 美人皮

楚琼猛地一哆嗦，一股凉意瞬间窜遍全身。
这算什么？一句话定生死吗？
她心里呐喊着，想说的话简直能汇成一条滔滔江水！
她还想晓之以理，动之以情，来一波走心的灵魂拷问呢！
“快点！”琪榄那张毫无表情的脸上，只有冷冰冰的催促，手中的匕首也向前逼近了一分。
那锋利的刀刃，瞬间在她白皙的脖颈上划出一道细细的血痕，鲜红的血珠顺着脖颈滚落，滴落在雪白的衣领上，宛如寒冬腊月里傲然绽放的朵朵红梅，触目惊心。
楚琼心头乱成一团麻，思绪却如同飞转的车轮般高速运转，反而异常清醒。
她的目光飞快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，最后定格在殷寒月身上，脑海中一道灵光闪过，计上心来。
“我知道！我知道你身上中了毒！而且我能解！”她语速飞快，生怕慢了一秒，脖子上的血就真的流成了河。
那天大婚之夜，她吐血醒来后，隐约闻到殷寒月身上飘来一丝极淡的药香味。虽然还不能完全确定是什么毒，但他中毒是绝对的！而且，她还能从那药香中分辨出几味极其珍稀、几乎已经绝迹的解毒草药。能用到这些药材，那这毒绝对不是一般的难解。恐怕这位太子殿下，至今还没能找到彻底根除的办法。
就算他已经找到解毒之法，可这毒如此难解，而她却能解！在皇宫这种遍布阴谋诡计，稍不留神就会被人暗算的是非之地，多一个身怀绝技的人总不是坏事！
琪榄闻言，瞪大了双眼，一股浓烈的杀气瞬间从周身爆发出来。
“欸欸欸！匕首拿稳点！别手抖啊！我真的会解毒！而且我还知道‘言灵’的解法！绝对物超所值，养我不亏的！”楚琼连忙摆手，生怕那把明晃晃的匕首一个不小心就送她归西。
琪榄冷笑一声，语气里充满了不屑：“胡说八道！满口谎言！‘言灵’之毒根本没有解药，你又怎么可能解得了？”
“一般的‘言灵’确实无解，但我有办法以毒攻毒，让它彻底沉睡在体内，效果跟解了没什么两样！不然我怎么敢冒着生命危险投靠太子殿下？实话告诉你，其实我身上也中了言灵之毒！”为了增加可信度，楚琼还特意挺了挺胸，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。
一直沉默不语的殷寒月，此刻终于缓缓坐直了身子。他收敛了脸上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，深邃的眼眸中一片黑沉，如同寒潭般深不见底，整个人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。
他缓缓踱步到楚琼面前，漫不经心地抬起手，用修长的手指挑起她的下巴，迫使她抬起头来与他对视。
“小家伙，欺骗孤的代价，你恐怕承受不起。”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，却带着一丝令人胆寒的威胁。
“我自然不会知道。”楚琼强压下心中的恐惧，努力挤出一个笑容，“因为我说的都是实话，并没有欺骗殿下啊。”
此刻，楚琼已经摘下了遮挡容貌的面纱，露出了那张被毁得面目全非的脸庞。但即便如此，她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眸却依旧闪烁着熠熠光辉，干净纯粹的笑容透过这双眼睛折射出来，让殷寒月有一瞬间的恍神。
他眯了眯眼睛，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。
这双眼睛，确实很漂亮，让人舍不得呢。
琪榄恼怒地瞪着楚琼，厉声呵斥道：“死到临头还敢嘴硬！殿下，她八成是敌方派来的奸细！不然怎么会知道殿下中毒的事情？”
“我说了，我谁的人都不是！”楚琼被殷寒月那充满压迫感的眼神盯得后背发凉，忍不住往后缩了缩身子，试图拉开彼此的距离。“我是闻出来的！大婚那天晚上，你家太子殿下喝的药里有钱麻、松草子、玉血露……这些药材搭配在一起，明显是用来解毒的！你家太子现在……”
楚琼稍微凑上前了一些，仔细地嗅了嗅，然后又迅速退回到原来的位置，尽量远离殷寒月：“现在闻到的味道只有钱麻和玉血露……松草子已经没有了。这味药药性太猛，副作用太大，减掉也好，喝多了容易血燥，导致流鼻血。”
琪榄听了楚琼的话，脸上顿时露出了又惊又疑的表情。
“可你明明没有中‘言灵’之毒。‘言灵’发作时会五脏俱焚，浑身剧痛，而且会吐血。太医明明说过……”琪榄皱着眉头说道。
“太医把脉后，是不是说我得了心疾？”楚琼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她的话，“那是因为楚卫氏那个恶毒的女人，让人篡改了配方，同时也更改了毒发时的症状。你要是不信，可以随便找一个即将毒发的暗卫过来给我试试，我保证能抑制他体内的‘言灵’之毒，让他暂时不发作。或者我可以写下药方，你找信得过的人辨认一下，看看我的方子是否可行！”
琪榄闻言，脸上露出了犹豫之色，显然有些动摇了。她转头看向殷寒月，等待着他的指示。
“殿下的毒，你真的能解？”最终，琪榄还是忍不住再次确认道。
“能。”楚琼挺直了腰板，胸有成竹地回答道。
就算这位太子殿下所中的毒十分棘手，连他的势力都无法彻底根除，她也必须硬着头皮说能解！
她就不信了，凭借她这个来自21世纪的天才毒师的专业素养，还搞不定古代的疑难杂症？
大不了就当是来古代搞科研了！

一个时辰之后，楚琼被琪榄带到了一间偏殿。殿内，一个身穿黑色劲装的男子正襟危坐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，仿佛一尊冰冷的雕塑。
“他体内的‘言灵’之毒，马上就要发作了。”琪榄微微扬起下巴，用一种居高临下的语气对楚琼说道：“楚小姐，请吧。”
从一开始，琪榄就压根儿不相信楚琼刚才说的那些话。
虽然楚琼刚刚说得头头是道，唬得人一愣一愣的，但冷静下来仔细一想，那可是让人闻风丧胆的“言灵”之毒啊！就连药王谷的虞神医都束手无策，无能为力。
如果“言灵”之毒真的那么容易就能解开，那皇室又怎么可能放心地用它来控制那些暗卫死士，让他们对自己唯命是从，忠心耿耿？
而且东宫早就把楚家的情况调查得清清楚楚，无论是楚佳宝还是楚琼，都没有系统地学习过任何医术！
哼，真是大言不惭，不知天高地厚。
现在还敢在她面前装模作样，等会儿让她彻底露馅，看她还怎么狡辩！

楚琼表面上看起来镇定自若，仿佛一切尽在掌握，但实际上，她的手心里早已布满了细密的汗珠，紧张得不得了。
她的把脉水平，充其量也就是普通中医的入门水平，说好听点是不差，但说难听点，就是半吊子。这点水平，根本不足以应对“言灵”这种级别的剧毒。
大婚当天，她在花轿里给自己把脉，都没能准确地诊断出自己中毒的情况，还是依靠喝下毒药后身体出现的各种反应，以及对各种毒药的了解和判断，这才推断出自己所中的毒就是“言灵”。
而眼前这位……
楚琼深吸一口气，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。
“你服用‘言灵’之毒，应该超过五年了吧？”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稳一些，不暴露出内心的真实情绪。
那黑衣男子还未开口，一旁的琪榄便先冷哼一声，语气里充满了嘲讽：“这不是废话吗？暗卫死士都是从小就开始培养的，难道还指望他们半路出家不成？”
楚琼：“……”
她又不是他们这些古代人，原主的记忆里也没有关于暗卫死士是如何培养的相关信息，她上哪儿知道暗卫死士的具体情况！
楚琼微微靠近了黑衣男子一些，甚至摘下了脸上的面纱，希望能通过气味来判断他所中的“言灵”之毒的成分。可惜时间已经过去太久了，她完全闻不到上次他所服用的“言灵”毒药的味道，根本无法辨别出具体的配方。
琪榄密切地关注着楚琼的每一个动作，见她微微蹙起眉头，似乎遇到了什么难题，忍不住冷笑一声，眼中的轻蔑之色更加浓郁。
琪榄似乎深得殷寒月的信任，在规矩森严的东宫之中，竟然也能佩戴宝剑。此刻，她抱着剑站在楚琼身旁，只要发现她有任何欺骗行为，就会毫不犹豫地拔剑相向。
“那个，”楚琼叹了口气，略带无奈地说道，“你们有他的‘言灵’毒药配方吗？给我参考一下，或许能有所帮助。”
“噌！”
琪榄闻言，瞬间拔出了手中的宝剑，锋利的剑尖直指楚琼的咽喉，带着森冷的寒意。
“哎哎哎……女孩子家家的，动不动就拔剑，这么暴躁可不好。”楚琼连忙后退一步，避开那锋利的剑尖，脸上却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容，弯了弯眉眼说道：“还不允许人家有点偏科啊？我对毒药就是特别感兴趣，不喜欢学把脉，这有什么问题吗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