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1章 殿前狂
类别:
古代言情
作者:
字数:2357更新时间:25/07/08 16:33:57
金銮殿上,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。户部尚书是姬首辅的人马,兵部尚书则效忠于燕王,那么,这位手握重权的禁军总督,究竟是哪一方的棋子?是姬首辅的拥趸,还是燕王的暗桩?
要知道,后宫之中,太后姬氏把持着宦官势力,若禁军再落入姬家之手,只怕这大齐的江山,真要改姓姬了!
“总督大人,”裴煊神色凛然,目光如炬,“此言差矣。沈济持有顾大帅的私印,他代表的乃是苍西营,你不能将他带走。”字字铿锵,掷地有声。
禁军总督闻言,面色一沉,眼中闪过一丝狠厉。“沈济,念在你初入禁军,尚且懵懂无知,此事可饶你一次。若你执迷不悟,胆敢阻挠本总督行事,休怪本总督连你一并拿下!”
裴煊闻言,不怒反笑,他缓缓抬手,按住胸前佩刀,凛然道:“此事关乎苍西军营,一旦出了任何差池,总督大人,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?”
禁军总督死死盯着裴煊,两人目光如刀,在空中交织碰撞。片刻之后,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,大手一挥,厉声喝道:“来人,将裴煊侍卫,一并拿下!”
眼见裴煊与禁军统领针锋相对,剑拔弩张,裴良玉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焦躁,低声咒骂道:“这小王八蛋,他掺和什么乱!他何时与那沈济有了交情?”
话音未落,数名禁军如狼似虎般涌上前来,将裴煊与沈济团团围住。
“哎——”裴良玉见状,顿时急了,他正欲上前阻拦,却被一旁的裴辉一把拉住。
“爹,你糊涂了吗?裴煊可不是你的儿子,他已经在陛下面前,亲口与你断绝了父子关系,你莫要胳膊肘往外拐!”裴辉的声音压得很低,却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。
“什么胳膊肘……”裴良玉闻言一愣,他转过头,恰好对上了燕王深邃莫测的目光,顿时如同被人扼住了喉咙一般,后面的话语,硬生生被他咽回了肚子。
他狐疑地看着裴辉,眼神之中充满了疑问:“这,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?”
裴辉只是摇了摇头,低声道:“爹,你别管了。”
裴良玉见状,心中更加疑惑,他掀起眼皮,小心翼翼地朝四周扫视了一圈,见众人神色各异,心思复杂,便不再追问。
严格来说,裴府的许多事情,裴良玉其实并不插手。他生性风流,贪恋享乐,对官场权谋并不热衷。否则,宁信侯府也不会在他的手中,日渐衰落。而燕王的事情,大多都由裴辉一手负责,许多内情,他根本无从知晓。
裴煊面对如临大敌的禁军,轻蔑地笑了笑,语气中充满了嘲讽。“难道这皇宫,真的要变天了不成?总督大人想抓谁,便抓谁?”
他猛然拔刀出鞘,寒光四射,直指禁军,厉声喝道:“我看谁敢!”
眼看着一场血战,一触即发。突然,一声尖锐的嗓音,划破了凝重的空气:“金銮殿前,如此放肆!都给咱家跪下!”
众朝臣闻言,急忙回头,只见不知何时驾临的皇帝,正被福总管小心翼翼地搀扶着,站在金銮殿的高台之上。
庆隆帝看完顾卓青亲手血书的奏折,怒火攻心,猛烈地咳嗽起来,一口鲜血,喷洒而出,染红了衣襟。
“军粮是馊的,兵器掺假,还有什么是你们不敢做的?!兵部!户部!都给朕滚出来!”庆隆帝的声音,嘶哑而愤怒,在金銮殿上空,回荡不绝。
朝堂之上,顿时鸦雀无声,所有的大臣,都屏住了呼吸,大气也不敢出。兵部尚书与户部尚书,更是脸色苍白,浑身颤抖,他们战战兢兢地走出队列,跪倒在地。
殿内一时之间,只剩下屋外淅淅沥沥的雨声。春日的天气,本不该如此闷热,可殿内却闷得让人喘不上气。
“朕的将士们,在边疆浴血奋战,奋勇杀敌!你们一个个,却在这京都里,坐享其成,吃得脑满肠肥!给他们吃的,却是泡了雨水的陈年馊粮!你们,你们究竟想要干什么?!造反吗!”庆隆帝怒不可遏,声色俱厉。
兵部尚书与户部尚书闻言,更是吓得魂飞魄散,连忙磕头如捣蒜,连声告饶。“陛下息怒!陛下息怒!臣等罪该万死!”
庆隆帝怒火攻心,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。他拿起雪白的丝帕,捂住嘴巴,却仍然无法阻止鲜血的溢出,丝帕很快便被鲜血浸透,触目惊心。侍奉在一侧的太医见状,更是忧心如焚。眼下,陛下最需要的,便是静养,可陛下却根本不听劝阻,刚刚醒来,便不顾龙体,直奔这金銮殿。
太医手里还端着一碗陛下没来得及喝的汤药,他想上前劝阻,却又不敢。
裴煊望着庆隆帝惨白如纸的面容,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。这些年来,在太后的“照拂”之下,陛下的身子,早已伤了根本,积重难返,如今更是油尽灯枯,命不久矣。
太医内心天人交战了许久,最终还是硬着头皮,上前一步,颤声道:“陛下龙体要紧啊!这药,还是趁热喝了吧。”
庆隆帝缓缓放下捂着嘴巴的丝帕,不动声色地将嘴角的血丝擦拭干净,然后对太医摆了摆手,示意不必多言。太医见状,心中焦急,还想再说些什么,手中的药碗却被一旁的裴煊接了过去。
裴煊走到庆隆帝身旁,附耳低声道:“陛下,臣来时,小殿下曾嘱咐臣,若陛下醒来,务必要告诉陛下,他又背下了一篇孟子。小殿下,正等着陛下检查功课,夸奖他呢。”
庆隆帝听闻此言,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,嘴角也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。他轻轻地叹了口气,然后接过裴煊手中的药碗,仰起脖子,一饮而尽。
他自知自己的身子,早已药石无医,即便喝下这些汤药,也只是徒劳。可为了珩儿,为了他的儿子,他必须得硬撑下去,多撑一时,便是一时。
裴煊见陛下服药之后,便悄然退至一旁,重新站回了自己的位置。大殿之内,再次陷入一片死寂,落针可闻。兵部尚书与户部尚书,仍然跪在地上,把头伏得低低的,连大气都不敢出。
庆隆帝带着血丝的目光,一寸一寸地扫过堂下,似乎要将每一个人的表情,都尽收眼底。突然,“哐当”一声脆响,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寂。庆隆帝竟然将手中的药碗,狠狠地砸在了地上!
“滑天下之大稽!真是滑天下之大稽!历朝历代,有哪一个乱臣贼子,胆敢在兵器上做手脚?!是朕昏聩无能,愧对列祖列宗!养了一群蛇蝎心肠之辈!从上到下,彻底清查!朕要看看,你们长了几个脑袋,够朕砍!咳,咳……”庆隆帝声嘶力竭地咆哮着,胸腔剧烈起伏,一阵又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,响彻整个金銮殿。
沈济站于大殿中央,身姿挺拔,目光如炬,他语气沉痛地开口道:“苍西郡损失惨重,顾大帅九死一生!苍西郡一旦失守,便会给西离人留下可趁之机,他们便会趁虚而入,踏过一马平川的江州之地,直接杀入都城!届时,大齐危矣,在场的每一位大人,可都将成为铁骑下的尸体!”
“昧着良心赚银子,拿馊粮当军粮,也就罢了!可居然有人胆敢在兵器上做文章,此等丧尽天良的下作勾当,动的可是大齐的基石!将士们用鲜血守护着疆土,在前线用肉身拼刺刀,却还要提防着来自自己人的背后冷箭!”
沈济的话语,掷地有声,像一记记重锤,狠狠地敲击在人们的心里,震耳欲聋。
“送往军营的军粮与兵器,需经过一层又一层的监察,以及数道文书,这批馊粮及次品军械,居然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运往苍西郡!沈济倒想问问户部和兵部的各位大人,是大人们尸位素餐,还是上下沆瀣一气?还有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