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8章 母妃秘

乍然的喜悦让慧妃思绪一滞，略微停顿后，小皇孙终于背完了功课，朝着祖母做了个调皮的鬼脸，然后像离弦的箭一般冲到裴煊身边，拉着他到院子里练习武艺剑法，这让慧妃有些哭笑不得。

“……力道还欠缺些火候，再来一次，回身横劈的时候速度要快！”，裴煊教导着。

严格说来，裴煊和“温柔”二字完全不搭边，他那简单粗暴的教学方式完全传承自弗玄影，摔倒了就自己爬起来，练不到位就一遍又一遍地练习，直到完美为止。可偏偏小皇孙就吃他这一套，裴煊越是严厉，小皇孙就越是倔强，仿佛血液里藏着一股野性，从不喊苦喊累。

夕阳的余晖洒在院子里，一大一小的身影被拉得很长。

慧妃在屋里隔着窗户看了一会儿，然后朝着院子走去，她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，伺候的宫女赶紧追上来，给她披上了一件披风。

“裴公子今年多大了？”，慧妃走到裴煊身边，状似随意地问道。

“慧妃娘娘。”，裴煊回答道，“二十整。”

慧妃点了点头：“二十岁的年纪，正如同这春日一般美好，听闻你是五月的生辰？”

裴煊微微一怔，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。

姨母留给他的信上说，他的生辰是二月末。

慧妃满怀期待地看着他，眼神里仿佛想要寻找什么，这让裴煊的后背不自觉地紧绷起来。

“唔……”，裴煊沉默片刻，然后岔开了话题，“娘娘，最近身体可有好些？”

“比之前好了一些，没什么大碍。”

裴煊从怀里掏出一个药包，那是他特意让师父为慧妃娘娘配制的。

“这是一个民间偏方，专门治疗娘娘这种病症，娘娘不妨试试，据说一副药就能见效，三副药就能除根。”

“这……”，慧妃的贴身宫女笑着说，“这民间偏方还能比太医开的方子更有效吗？”

裴煊也不在意，正要收回手，慧妃却亲自接了过去，对那宫女说道：“这你就不懂了，很多病症，民间偏方可是灵验得很。”

慧妃说着，拆开药包看了看，然后从里面拿出一味草药闻了闻，有些奇怪地说：“这味药材从未见过。”

裴煊深深地看了慧妃一眼：“此乃南楚药材，是祛风除湿寒的一味药。”

慧妃顿时愣在原地，神色再次变得复杂起来：“南楚？”

裴煊：“嗯。”

宫女好奇地问道：“裴大人可是认识南楚之人？”

一道寒光闪过，一声利风划破空气，正在奋力练剑的小皇孙不小心把剑给弹飞了，裴煊抬脚把剑踢回他的手中。

慧妃挥了挥手：“你们都下去吧。”

支开宫女和内侍后，慧妃再次问起了宫女刚才的问题：“你可认识南楚之人？”

裴煊：“家母是南楚人。”

“……你母亲她，还好吗？”

裴煊：“母亲当年生我的时候难产而逝。”

慧妃的手猛然一抖，手中的草药也洒落了一些，她难以置信地看着裴煊。

宁信侯府的外室子因为救驾而声名鹊起，关于宁信侯当年的风流韵事也被人们津津乐道，据说宁信侯的这位外室容貌倾国倾城，当年不被裴府的大娘子所容，一直没能踏进裴府的大门，直到过世多年后都没被裴府承认。

——他的母亲怎么会死于难产？

半晌后，慧妃艰难地问道：“令堂贵姓？”

裴煊：“萧氏。”

慧妃缓缓又问：“她可曾给你留下什么信物？”

裴煊：“一双金丝镂空雕花镯子，图案是一只栩栩如生的孔雀，孔雀的眼睛上镶嵌着南楚特有的朱红宝石。”

所有信息都对得上，确认无疑。

一瞬间，慧妃潸然泪下，她难以自持地点了点头：“……好孩子。”

“祖母，你怎么了？”，小皇孙扔下手中的剑跑到慧妃身边，看到祖母擦着眼睛，却没有理他，又转头问向裴煊，“师父，祖母怎么哭了？”

裴煊：“娘娘眼睛里进了沙子。”

“珩儿给祖母吹吹。”，小皇孙踮起脚尖。

慧妃自觉失态，转过身去。

南楚萧妃背井离乡，初来乍到，来到异国他乡很不习惯，她时常去瑶悦宫与这位异族姐妹走动，陪她解闷，两人之间非常投缘，一来二去便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姐妹。

当年瑶悦宫走水，送萧妃出宫之后，慧妃一直心里惦记着，初见裴煊的时候，第一眼就觉得这个孩子与萧妃太像了。

没想到预感竟然成了真。

“殿下，手中的武器不可随意丢弃，战场上丢掉武器意味着投降。”，裴煊说，“罚你再把方才的招式练一遍。”

“噢。”，小皇孙挨了批评也不恼，转身跑去捡剑。

待小皇孙离开后，裴煊压低声音说道：“慧妃娘娘，隔墙有耳，借一步说话。”

走进屋内，关上门，裴煊说：“我暗中调查过陛下的汤药，汤药被人动了手脚，再这样服用下去，只怕陛下的身体会一日不如一日。”

慧妃还未从喜悦中回过神来，脑子里紧接着“轰隆”一声炸响，呆立了半晌，她的嘴唇颤抖着，半天说不出话来：“此事当真？”

裴煊：“陛下身边有太后的人。”

“竟是太后指使？”，慧妃愕然，“这些阉奴好大的胆子！竟敢……！”

怪不得陛下这些年身体一直不见好转，整日汤药进补也无济于事，原来是被投了毒。

慧妃六神无主，刚想走两步，双腿却像面条一样软绵无力，裴煊见状，连忙上前搀扶。

慧妃本想说什么，又咽了回去，忽然拉着裴煊的手：“那你……你可知当年你母妃之事？”

裴煊点了点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