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5章 疑云丛生

类别:古代言情 作者:字数:2759更新时间:25/07/08 16:33:57

李景临闻言,如遭雷击,俊朗的面庞上,神色变幻莫测,似惊涛骇浪般翻涌,却又竭力压制,只余一丝不易察觉的松动。以他的睿智,怎会听不出陈芷瑶话中深意?于情于理,于公于私,她断不会无端捏造谎言,蒙蔽圣听。然而,此事委实匪夷所思,犹如天方夜谭,令人难以置信。

陈芷瑶见状,语气沉缓,似一缕清风拂过:“熊熊烈火之中,尸体早已面目全非,难以辨认。纵然经验老道的仵作,也难免百密一疏,出现纰漏。或许……真正的萧妃早已金蝉脱壳,瞒天过海,而葬入皇陵的,不过是替身罢了。”

李景临剑眉紧锁,目光如炬,直直射向陈芷瑶,似要将她看穿。他缓缓摇头,语带质疑:“此话谬矣!若当年萧妃侥幸逃生,为何要隐姓埋名,销声匿迹?除非……那场大火,乃是她自导自演的一出苦肉计。可她如此做的动机又是什么?萧妃乃南楚和亲公主,肩负两国邦交重任,她又为何要背叛自己的国家,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?”

显然,李景临心中疑窦丛生,如乱麻般纠缠不清。陈芷瑶见状,适时止住话头,不再深究。她深知李景临生性多疑,凡事必追根究底。如今,疑云已埋,只需静待其自行发酵。

果不其然,翌日清晨,当第一缕阳光洒落大地,李景临便迫不及待地前往慈宁宫,向昭阳皇后请安问好,实则另有目的。

昭阳皇后听闻李景临的来意,顿时花容失色,心跳如擂鼓。当年那场大火,烧得尸骨无存,面目全非,根本无法辨认。所谓的身份确认,不过是根据尸体上佩戴的首饰,草草了事。真相如何,恐怕只有她自己心知肚明。

“你突然打听这个做什么?怎么平白无故地,问起那个南楚狐狸精?”昭阳皇后语气不善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。

李景临自幼生长于深宫之中,耳濡目染,早已看惯了后宫嫔妃之间的尔虞我诈,深知突如其来的变故,往往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。更何况,他与昭阳皇后并非亲生母子,二人之间始终隔着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。

他语气平淡,似不经意间提起:“哦,最近遇到一桩离奇案件,死于火灾之人,多年后竟死而复生,突然想起此事,便随口问问。”

李景临目光如炬,紧紧盯着昭阳皇后。他捕捉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,以及极力掩饰的不自然。他话锋一转,看似随意地问道:“母后,听闻萧妃乃南楚第一美人,倾国倾城,母后可否赏赐一幅画像,让儿臣一睹芳容?”

二十年光阴荏苒,物是人非,她又怎会留下死人的画像?那玩意儿,晦气!

昭阳皇后闻言,神色一滞,语气愈发不悦:“宁信侯府家的那个外室子,若他是个女儿身,大约与萧妃有七八分相似。”

李景临闻言,心头猛地一震,如遭重击。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,仿佛被抽走了所有血色。

夜幕降临,星光点点,如碎钻般洒落在寂静的皇宫中。裴煊这位新晋“超级奶爸”,小心翼翼地哄睡了小皇孙,生怕吵醒了他。确认小家伙进入梦乡后,他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间,如同一只灵猫,融入了夜色之中。

凭借着职务之便,以及过人的身手,裴煊早已将皇宫大内摸得一清二楚,了如指掌。他身形矫健,如鬼魅般穿梭于宫殿之间,巧妙地避开夜间巡逻的禁卫军,径直朝皇宫西北角方向而去。那里,矗立着一座废弃已久的宫殿。

从外表看,这座宫殿虽然年久失修,破败不堪,但依稀可见当年规模之宏大,气势之恢宏。其建筑风格也颇为特殊,与皇宫内其他宫殿截然不同,带着浓郁的南楚风情。据说,当年庆隆帝为了迎接南楚和亲公主,特意命工匠按照南楚风格修建了这座宫殿。

可惜,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,将这座承载着美好愿景的宫殿化为一片废墟,只留下残垣断壁,供后人凭吊。

坊间传闻,二十年前那场大火过后,每到午夜时分,总有宫女内侍听到这座宫殿里传出凄厉的哭声,令人毛骨悚然。久而久之,这座宫殿便无人敢靠近,更无人敢重修,就这么荒废至今,成为皇宫里一处阴森恐怖的禁地。

宫殿大门上,匾额上的字迹早已锈迹斑驳,难以辨认,但依稀可以分辨出“瑶悦宫”三个字。瑶悦,正是当年南楚和亲公主的芳名。

大门外,贴着几张褪色的封条,以及几张画着奇异图案的“镇鬼符”,更增添了几分阴森诡异的气氛。

裴煊身形一跃,轻松翻过高墙,进入院内。放眼望去,只见院内野草丛生,荒芜残败,一片萧条景象。一只正在捕猎的小野猫,听到突如其来的动静,“嗷”地一声惊叫,如离弦之箭般蹿上墙头。它瞪着两只铜铃般大小的绿色眼睛,警惕地盯着这个突然闯入的不速之客,嘴里发出威胁的嘶吼,似乎在质问他为何擅闯自己的领地,甚至恨不得问候他祖宗十八代。

然而,眼前这个高大威猛的“擅闯者”,却视它如无物,旁若无人地长驱直入,气势汹汹,一看便不好招惹。

小野猫鲜少在这片领地里见到人类这种生物,顿时炸毛了。它对着裴煊愤怒地嘶吼了片刻后,最终还是忍痛放弃了已被它扑倒在地,奄奄一息的小鸟,在墙头上痛心疾首地“喵”了几声后,便夹着尾巴,灰溜溜地逃走了。

皎洁的月光洒落在地上,将宫殿内的一草一木,都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银色。裴煊目光扫过宫殿的每一处角落,只见年代久远,东倒西歪的雕栏画栋早已褪去了原有的颜色,变得破破烂烂,仿佛一座荒废已久的破庙,凄凉而破败。

很难想象,在这富丽堂皇,金碧辉煌的皇宫里,竟然还存在着这样一处破败不堪的宫殿,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。

裴煊径自穿过前堂,来到宫殿的最深处。据说,当年那场大火,就是从萧妃的寝宫开始蔓延的。如今,寝宫早已坍塌成一片废墟,没了房屋原有的模样,只剩下一堆堆瓦砾,以及被烧成焦炭的木头。

他从怀中摸出一些黄纸,在地上点燃,升起一缕缕青烟。随后,他对着废墟,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——今日是母亲的生辰,他特意前来此地祭拜,以寄托哀思。

裴煊也不嫌弃地面脏污,随意地靠在一根破柱子旁,席地而坐,以天为被,以地为床,闭目养神。

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,周围一片寂静,只有偶尔传来的虫鸣声,打破了这沉闷的气氛。

不知过了多久,院子里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。裴煊骤然睁开双眼,敏锐地起身,藏身于阴影之处,屏住呼吸,将自己的气息降到最低,以免惊动来人。

从着装打扮来看,来人应该是个地位低下的宫女。

一个宫女,竟然会在大半夜出现在这座荒废已久的废宫之中,这比见了鬼还要稀奇古怪,令人费解。裴煊眯起眼睛,紧紧盯着她。只见那宫女一瘸一拐地走到一处残垣断壁前,似乎腿脚不太利索。

她小心翼翼地寻找了一处可以放置东西的地方,然后从宽大的衣袖中摸出一包点心、肉干之类的吃食,一边摆放着,一边嘴里念念有词,不知道在说些什么。说着说着,她似乎想起了什么伤心事,突然抽泣起来,带着浓浓的哭腔,听起来令人心酸。看样子,她也是来祭拜什么人的。

那宫女摆放好供品之后,又恭恭敬敬地点燃了一炷香,烧了些许纸钱,正要转身离开之时,不知是不是供品的香味引来了野猫,“嗖”地一下,不知道从哪里蹿了出来,叼起供桌上的一块肉,从宫女身前飞檐走壁而过,速度之快,令人咋舌。

宫女猝不及防,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,惊叫一声,撒腿就跑,躲到墙壁处,这才惊魂甫定。然而,就在她转身的那一刹那,似乎察觉到自己踩到了什么东西。她怀着疑惑的心情,缓缓转过身,陡然看到一个黑衣蒙面男子,正用冰冷的目光盯着自己。她顿时吓得魂飞魄散,失声尖叫起来。

裴煊眼疾手快,一把捂住她的嘴,阻止她发出更大的声音。他压低声音,语气冰冷地说道:“好大的胆子!竟然胆敢在皇宫里焚烧纸钱,你是活腻了吗?”

宫女见对方穿着六品禁军侍卫的衣服,更是吓得头皮发麻,浑身止不住地颤抖,脸色惨白如纸。

借着微弱的月光,裴煊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宫女。只见她大约三十五六岁的年纪,一张饱经风霜的脸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,还残留着哭泣过的痕迹。她身上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裳,带着一股经年日久泡在伙房里的油烟味道,一双手粗糙无比,布满了老茧,还裂着一道道口子,显然是在膳房当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