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6章 血溅宴

类别:古代言情 作者:字数:2377更新时间:25/07/08 16:33:57

四个倒霉蛋,用他们那短促而悲惨的生命,淋漓尽致地诠释了什么叫“天堂有路你不走,地狱无门闯进来”。

他们一个个像是受惊的鹌鹑,蜷缩在被掀翻的桌子底下,浑身筛糠似的颤抖,呼天抢地也没人应,只能徒劳地祈祷那些杀人不眨眼的贼人,能把他们当成空气放过。然而,无情的箭矢和冰冷的刀光,却在他们头顶交织成死亡的罗网,每一次飞掠,都仿佛在随机抽取一名“幸运观众”。

两个年轻的家伙,或许是祖坟上冒了青烟,侥幸躲过一劫。可那两个上了年纪的,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。一个被流矢击中肩膀,疼得龇牙咧嘴;另一个更倒霉,被崩飞的断刀划伤了胳膊,鲜血直流。

曹端一边哆嗦,一边在心里把裴辉骂了个狗血喷头。要不是他这条疯狗,逮谁咬谁,哪会搞出今天这场该死的宴席?不搞宴席,他又怎么会平白无故地遭遇这场飞来横祸?

都卫司那些人,此刻也被伪装成普通百姓的蛮人死死缠住,根本无暇顾及这边。黑衣人的包围圈,如同毒蛇吐信,越收越紧,禁军们节节败退,眼看就要支撑不住了。

突然,一道震耳欲聋的雷声划破天际,紧接着,一道耀眼的闪电劈开了厚厚的云层,将那些黑衣人的身影,照得如同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一般,魅影重重,令人毛骨悚然。房间里,除了刀剑碰撞的刺耳声响,再也听不到其他任何声音。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,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。

那些黑衣人,仿佛一张精心编织的地狱之网,正一步步收紧,企图将大齐的天子彻底捕获。

空气中弥漫着暴雨将至的沉闷气息,夹杂着淡淡的血腥味,死亡的气息,如同无形的毒药,正在无声无息地蔓延。

一个又一个禁军倒下了,他们用自己的血肉之躯,为庆隆陛下筑起最后一道人墙。然而,这道人墙,终究还是被突破了。锋利的刀刃,裹挟着死亡的气息,狠狠地劈开了屏风,将庆隆陛下暴露在了敌人的面前。刀光闪烁,利刃直指大齐天子的头颅,眼看就要将他一刀毙命。

千钧一发之际,燕王猛地起身,将庆隆陛下死死地压在身下,用自己的血肉之躯,为他挡住了那致命的一击。

“呯——!”

豆大的雨点倾盆而下,一道寒光撕裂雨幕,一支箭矢裹挟着破空之声,精准地穿透了执刀黑衣人的脖颈,将他像钉死在墙上一样,牢牢地钉在那里。

他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,就彻底断了气。临死之前,他的眼珠不甘地转动了一下,仿佛无法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。明明,明明他距离刺杀大齐皇帝陛下,只差一步之遥!

然而,想象中的剧痛并没有到来。燕王感到背上传来一阵剧烈的撞击,他艰难地回过头,只见数支箭矢破窗而入,每一支都精准无比,箭无虚发,所过之处,那些黑衣人接二连三地倒下,无一例外,全部都是被一箭封喉!

裴煊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冲了进来,他紧绷着每一根神经,仿佛在与阎王爷争夺时间。他紧扣着骨扳指,眯起眼睛,略微调整了一下角度,瞄准,然后毫不犹豫地射出了最后一支羽箭。

箭矢呼啸而至,穿透了一名黑衣人的后脑勺,露出了半截血淋淋的箭尖,滚烫的鲜血溅了庆隆皇帝一脸。

庆隆皇帝与那名黑衣人,近在咫尺,四目相对。黑衣人死不瞑目地倒在了地上,庆隆皇帝的视线,也随着他倒下的身体,落在了窗外。

只见在对面的铺子楼顶上,站着一个极为年轻,容貌俊朗的男子。他微微挑起眉梢,薄唇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,似乎对最后一支箭的精准度还算满意。他随手将弓箭扔在地上,几个起落之间,便破窗而入,长刀所过之处,鲜血四溅,惨叫连连。

在重重围杀之下,他如同鬼魅一般,瞬间掠至庆隆帝身前,单膝跪地,抱拳高呼:“陛下!臣救驾来迟!”

一场惊心动魄的厮杀过后,雨势渐渐减弱,淅淅沥沥的小雨,冲刷着街道上残留的血迹,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。

巍峨庄严的皇宫里,太医们进进出出,脚步匆匆,文武百官则神色肃穆地站在殿外等候着,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焦虑和不安。

长长的廊檐下,裴煊与顾卓青并肩而立。

顾卓青伸出手,任凭冰冷的雨水冲刷着自己满是鲜血的双手,然后,她从怀里掏出一块帕子,仔细地擦拭着脸上的血迹。

她冷哼一声,语气中带着一丝不甘:“竟然让那西离王世子瞅准机会自尽了,真是便宜他了!否则,就算砍了他的腿脚,留他半条性命,也能与西离王谈判,换回几座城池。”

事败之后,那西离王世子眼见自己再无逃生的希望,仰天发出一声绝望的怒吼:“皇天负我!”

一个伪装成普通百姓的西离蛮人,悄悄地塞给他一柄小刀,让他防身,以备不时之需。心灰意冷的西离王世子,最终选择了含恨自尽,用那柄小刀,割断了自己的喉咙。

裴煊淡淡地说道:“死了一个西离王世子,还会有下一个西离王世子,下次再换也不迟。”

顾卓青忍不住轻笑一声,带着一丝赞赏地说道:“你小子,好大的口气!”

“子霖对将军有信心。”裴煊不卑不亢地回答道。

顾卓青从怀中掏出一个什么东西,不由分说地拍在裴煊的身上:“你当真不回军营?”

裴煊拿起一看,原来是一道奏折,顾卓青并没有骗他,朝廷的确打算晋升他为副将。他毫不犹豫地将奏折还给了顾卓青,语气坚定地说道:“暂时不回去了。”

“也好。”顾卓青虽然爱才,但也不能强人所难,她拍了拍裴煊的肩膀,语重心长地说道:“是金子,在哪里都会发光。”

顾大帅夸人的方式,还真是与众不同,硬生生地把金子夸成了顽石,差一点就要说出“朽木不可雕也”这几个字了。

事实上,她还是留了一线的,看在裴煊救驾有功的份上,没有劈头盖脸地把他臭骂一顿,已经算是嘴下留情了。

莫名其妙地失去了一名将才,顾卓青心里多少有些不痛快。这几年来,她的几个哥哥先后战死沙场,马革裹尸,导致苍西铁骑出现了人才断代的局面,急需能征善战的良将。

心里不痛快,看谁都不顺眼。她将目光扫向那一群文武百官,眉头一皱,语气古怪地问道:“我说,宁信侯那一双乱飞的桃花眼,怎么老盯着你看?你又不是一枝花。”

裴煊:“……”

裴煊尴尬地咳嗽了一声,很不情愿地承认道:“他……他算是我爹吧。”

顾卓青闻言,顿时大惊失色,滚到嘴边的骂人话,险些没来得及咽回去。

就在这时,一个太监从大殿内走了出来,越过一众文武百官,径直走到顾卓青身旁,语气恭敬地说道:“顾将军,陛下刚刚苏醒,宣你进殿觐见。”

顾卓青略微整理了一下仪容,便跟着太监走进了大殿,去面见圣上。

文武百官听闻庆隆陛下苏醒的消息,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,总算是虚惊一场,有惊无险。

身受重伤的宁信侯和曹侍郎,伤口都已经包扎好了。也不知道是不是伤口疼的原因,裴良玉的脸色十分难看,就好像吃了一斤黄连一样苦涩。

曹思仪的脸色更难看,心里暗骂道:“裴良玉这老匹夫,还真是命好!竟然能生出这么个儿子,此番裴小公子救驾立了大功,这老家伙又要得意忘形,趾高气扬了!真是命好啊!不服不行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