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0章 血夜惊魂
类别:
古代言情
作者:
字数:1983更新时间:25/07/08 16:33:57
夜幕深沉,敌人如鬼魅般现身,又如一阵轻烟般消散,身手之高超,竟未惊动宁信侯府的护卫。寂静的夜,仿佛吞噬了一切声响,无人知晓方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。
“咳……”林桐被裴煊紧紧护在身下,在地上滚了几圈,只觉得头晕目眩。
她的鼻尖,正对着裴煊肩头那触目惊心的伤口,鲜血的味道浓烈而刺鼻。
胃里一阵翻江倒海,有了前车之鉴的裴煊,这次反应极快,迅速放开她,并退开数丈之远,生怕再被她喷个正着。
林桐前世养尊处优,经历的最大风浪,不过是撞破裴辉的阴谋,被他关进小黑屋。后来,又因父亲获罪而被投入大牢。遇刺这种事,她可是头一遭经历,冰凉的手心,惊出一层细密的薄汗。
重生第一天被掳,第二天就被刺杀,这“惊喜”,还真是接踵而至……
她定了定神,先是点燃香炉,将屋内浓重的血腥味驱散,然后,一根一根地拔起插在地上的利箭——万一敌人卷土重来,这些箭或许还能勉强派上用场。
“他们是冲我来的。”裴煊将剩余的半壶烈酒,仰头一饮而尽,语气低沉,“抱歉,吓到你了。”
林桐的确被吓得不轻,连拔箭的手,都在微微颤抖。
裴煊喉结滚动了一下,声音低沉而沙哑:“你不用害怕,他们不会再来。”
林桐不知为何,竟鬼使神差地信了他的话,怦怦乱跳的心,也渐渐平复下来。她看着裴煊,沉默片刻,问道:“你真的不需要请大夫吗?”
裴煊靠着墙角,一言不发,仿佛陷入了沉思。
林桐又道:“如果那暗器真的有毒,你需要尽快用银针,将体内的毒逼出来。”
裴煊依旧没有回答,仿佛根本没听见她在说什么。
“是谁要杀你?你又惹了什么人?”林桐忍不住追问。
屋内一片寂静,只有香炉里袅袅升起的烟雾,在烛光下缓缓飘散。
林桐走进几步,借着昏黄的烛火,这才发现裴煊已经昏迷了过去。
她用手指轻轻戳了戳他的胳膊:“喂?你是被酒灌醉了?还是被毒晕了?又或是疼晕过去了?”
这简直是一句废话,她当然不可能得到任何回应。
为了不惊动其他人,林桐只能忍着对血腥味的强烈不适,费了九牛二虎之力,才把人高马大的裴煊,就近架到了床榻上。她还得小心翼翼地顾及他肩头的伤口,真是难上加难。
“腿这么长,简直像个大螳螂,你可真是要累死我了。”
林桐几乎喘不过气来,真是难为她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,竟然连滚带爬地把裴煊拖到了床边。
看着躺在床榻上的男人,林桐心头突然涌上一股古怪的微妙之感。她为什么要救他?而不是直接唤来家将,把他扔出去呢?
这个裴六,昨天可是才把她掳进了深山老林。
还有,他们二人之间的交集,是不是过于频繁了些?
她撞见裴府运送兵器时,有他在场。她撞破了裴辉暗格中的秘密,也有他在场。她险些被利箭穿膛而过,更是因为他。
林桐兀自琢磨了一会,最终得出一个结论:此人,不祥,需远离!
总之,只要遇上他,就绝对没好事!
昏迷中的裴煊,陷入了无尽的梦魇。
凛冽的寒风,裹挟着鹅毛大雪,从天而降,刮过他冻得通红的脸颊,和布满冷汗的额角,刺骨的寒意,仿佛要将他彻底冻僵。
年幼的裴煊,在除夕之夜,拼命地奔跑着。街上到处都是人,酒楼里高朋满座,欢声笑语不断。但他却找不到一家还在营业的医馆。
是了,今天是年三十,是阖家团圆的日子,哪还有医馆会营业?他们都早早地打烊关门,回家过节去了。
裴煊一路跑着,拐过了三条街,却都无功而返。所有的医馆,都关门歇业了。他不仅找不到大夫,甚至连药都买不到。最后,他绝望地停在了宁信侯府的大门前。
“求求你们,让我进去,我要找我爹,我娘病了,她大口大口地吐血,人命关天,求求你们让我进去……”
裴煊跪在宁信侯府门前,苦苦哀求着。
门口的守卫,居高临下地看着他,满脸不耐烦地推了他一把:“大过年的,不要寻晦气,连累我们几个挨骂,快走快走!”
“我要见我爹……让我进去,你们让我进去吧……”裴煊声音哽咽,断断续续地哀求着。
“小公子,不是我们不放你入府,方才我们已经派人进去通传了,大过节的,夫人不想看见你们母子,你还是请回吧。”守卫的语气,带着一丝无奈。
“我娘病重,求你了,外面找不到大夫,劳烦你们再进去通报一次吧。”
大滴大滴的眼泪,滚落而下,稚嫩的小男孩,似乎没有任何其他的办法,他一边哭着,一边用袖子擦拭着脸上的泪水,可那泪水,却怎么也擦不完,越擦越多。
尚未滑落的眼泪,被凛冽的寒风一激,瞬间在脸上冻住,长长的眼睫毛四周,挂满了成片的霜花。
“唉。”或许是那当差的守卫,起了恻隐之心,他嫌恶地叹了口气,“行了,你别哭了,我再去通报一次。”
守卫骂骂咧咧地转身,进了府门。
裴煊却仿佛看到了希望的曙光,他果然没有再哭,而是站起身子,哈了哈冻僵的双手。
朱漆高门前,挂着红彤彤的灯笼,十分喜庆。他盯着那明亮的灯笼,心里默默祈祷着:“侯府是高门大户,有最好的大夫,也有最好的药材,娘一定会没事的。”
片刻之后,朱漆高门再次在裴煊面前打开,还是那个守卫走了出来。
裴煊兴冲冲地迈步就要进去,却被那守卫,大马金刀地拦了下来:“小公子,你还是请回吧。”
裴煊一怔,满脸不可置信。
守卫冲他摆了摆手,脸色很是无奈:“天寒地冻的,回去吧。”
裴煊难以置信地看着他,旋即,对着拦住他的那只胳膊,狠狠地咬了一口。
“嘶!属狼的啊!”
那守卫惨叫一声,松开了手,裴煊提步就往里跑。
守卫在他身后,怒吼着:“喂——!”
裴煊不管三七二十一,跨上石阶,拼命往里跑。
无论如何,他一定要请到大夫,请不到大夫,娘会没命的。
年幼的裴煊,觉得那扇高门,是那么高,那么远,似乎怎么也跑不到跟前。等他好不容易一只脚跨入高高的门槛时,却被另一个守卫,拎着后脖子,像拎小鸡一样拎了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