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7章 梦云溪

“奴婢……奴婢一直守在云水楼，小姐一步也未曾踏出。”

小丫鬟战战兢兢地说道，那模样，活脱脱像冷越苏用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威胁了她一般，让她不敢吐露半点真情。

冷越苏眸底掠过一丝寒意，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，眼眶中的泪珠却如断线的珍珠般滚落，在清冷的月光下，显得格外楚楚可怜。

“哼！”

冷冰郑不屑地冷哼一声，大手一挥：“难不成这将军府里，就只有百灵一个奴才不成？王二！”

随着冷冰郑一声令下，一直默立于赫联业身后的一个身着粗布短打的精壮汉子，立刻站了出来。

“王二，把你看到的，一五一十地说出来！”

“回禀老爷，今日小的正好在南侧门当值。”

王二一边说着，一边极尽谄媚地弯腰行礼，目光在冷越苏身上来回扫视，仿佛在仔细辨认着什么，那副煞有介事的模样，着实让人难以分辨真假。

“小的确在午时三刻，瞧见大小姐从侧门出府！”

“啊？”

周荷叶故作惊讶地捂住嘴，随即又满脸难以置信地看向冷越苏：“越苏，你……你出府去做什么了？”

冷越苏心中冷笑，好一出精心设计的戏码！

她明明是从角门出去的，这王二又是从哪只眼睛看见她出府的？

还有周荷叶，这么快就迫不及待地给她扣上“私自出府”的罪名，真是恨不得她立刻身败名裂啊！

她眸光一凛，抬手拭去脸颊上的泪痕，怒目瞪视着王二，毫不客气地斥责道：“你胡说八道！”

此话一出，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变。

粗俗！不堪！

赫联业厌恶地瞥了冷越苏一眼，心中更加瞧不起她，简直毫无大家闺秀的风范可言。

“人证就在眼前，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？还是老实交代，你究竟去了哪里！”

冷冰郑紧皱眉头，瞥了赫联业一眼，心中越发犹豫起来。

王二这个“托儿”是他安排的，目的就是为了诈出冷越苏是否真的去了百花楼。

可看着冷越苏如此笃定的神情，他反而有些不确定了。

自己这个女儿，向来是个只会胡搅蛮缠的草包，怎么可能有那份心机，与太子联手对付七皇子呢？

“我……我只是……”

冷越苏脸上露出欲言又止的为难表情。

“越苏，若有什么难言之隐，但说无妨。”

赫联业适时地开口，看向冷越苏的眼神温柔似水，饱含深情。

赫联业一边说着，一边缓缓走向冷越苏：“只要你说出来，我定会为你做主。”

“我……我是在……祠堂诵经。”

话音刚落，冷越苏的脸上便浮现出一抹落寞之色，孤零零地站在院中，身影越发显得遗世独立，孤苦伶仃。

“我……我梦见了母亲……”

冷越苏抬起头，一双水眸饱含泪光，晶莹剔透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，滴落在衣襟上，这一幕凄美动人，令在场众人都不禁看得有些痴了。

周荷叶眼神复杂地看了冷越苏一眼，心中暗恨不已，脸上却依旧维持着柔弱的表情。

她心知肚明，冷越苏口中的那个“母亲”，绝不可能是她，而是——

云溪！

那个死了都要阴魂不散地缠绕在她生活中的女人！

除了她之外，脸色难看的还有冷冰郑。

云溪本就是整个将军府的禁忌，只有冷越苏三天两头地将她挂在嘴边。

“诵经？可有人能为你作证？”

“老奴可以。”

一个身穿厚重棉袄的老婆婆，由一个丫鬟搀扶着，拄着拐杖，缓缓从人群后方走了出来。明明不过是秋季，她却已经穿上了初冬的衣裳。

“秦奶奶？”

冷越苏惊呼一声，仿佛没料到这位老婆婆会突然出现一般。

“秦婆婆？”

冷冰郑脸色一沉，身形晃了晃，似乎想要上前，却又莫名地止住了脚步。

“不过是件小事，怎的惊动了您？”

这个老不死的！

周荷叶在心中暗骂一声，脸上却堆满了笑容，连忙上前，想要从丫鬟手中接过秦婆婆，秦婆婆却丝毫不领情，仿佛没看见她一般，径直越过她，走到冷越苏身边。

她伸出布满皱纹的双手，紧紧抓住冷越苏的手，轻轻拍了拍，满是欣慰地看着冷越苏的脸庞。

“白日里还未觉得，如今仔细一瞧，倒是越发像云溪了。”

冷冰郑的脸色顿时又阴沉了几分：“秦婆婆怎不好好在屋里养病？”

“唉，不过是些许风寒罢了——”

秦婆婆看向冷越苏的眼神，仿佛在看待自家孙辈一般，慈祥和蔼，对冷越苏的亲昵程度，甚至超过了冷冰郑这个亲生父亲。

“越苏受了委屈，我总得为她申冤不是？”

秦婆婆转过身，看向冷冰郑，脸上的慈眉善目瞬间变得冷淡了不少。

秦婆婆原是云老将军身边的掌事丫鬟，自从“云家”变成了“冷家”之后，她便一直住在祠堂，为云家已故之人守灵，轻易不曾露面。

“老奴只是个下人，本不该多说什么，但姑爷啊，人在做，天在看，你还是莫要太过分才是！”

冷越苏心中涌起一股复杂难名的情绪，云家人死的死，残的残，为何偏偏一个老奴能够苟活至今？

这个问题，她上辈子都没能搞明白……

“秦婆婆说的是。”

“将军！事情还是要弄明白才是……”

周荷叶惊呼一声，脸上却没有丝毫意外之色，心中对突然出现的秦婆婆越发痛恨。

听到周荷叶的话，冷冰郑眼神冰冷地扫了她一眼，那不带丝毫感情的眸子，让周荷叶瞬间噤若寒蝉，不敢再多说一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