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34章 悔当初

温珃闻言，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，眼底却平静如深潭，“三叔我啊，只会写些无用的酸文罢了，哪有你说的那些经天纬地之才？”

温羌闻言一滞，随即又带着几分殷切地说道：“三叔过谦了！贤王爷时常在我面前感叹您的才学，说您若是肯入朝堂，定能封侯拜相，光耀门楣！”

温珃听了，心中了然，原来是做说客来了！想拉拢他站队贤王那边。

他依旧保持着那副云淡风轻的笑容，温声道：“入仕并非我所愿，我此生所求，不过是寄情山水，做一个闲散之人罢了。倒是辜负你的一番美意了。况且，家里有大哥和四弟他们为朝廷效力也就足够了，我就不掺和这些俗事了。”

说完，温珃便寻了个借口，飘然离去。孟双秦站在原地，看着他远去的背影，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，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烦躁。

温极是绝对不会帮衬贤王的，而且她和阮沐之间的矛盾早已不可调和，在这温府之中，不是她死，便是她亡。她原本想着，若是能拉拢温珃与她站在同一阵线，也能多一分胜算，没想到温珃竟然如此胸无大志，简直是烂泥扶不上墙！

孟双秦带着满心的不悦回到自己的房间，却看到温羌正站在书案前，专心致志地作画。见她回来，温羌脸上立刻露出欣喜的笑容，迫不及待地说道：“霜儿，你快来看看，我新画的红梅图如何？”

孟双秦只是随意地扫了一眼，便皱起了眉头，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满，“你就打算一直这样下去吗？”

温羌愣了一下，有些疑惑地看着她，不明白她话中的意思。

“就算你成了昭国第一画师，又能如何？你还指望凭借这些诗词书画来赢过温极吗？能得到祖父对你的关注吗？你清醒一点吧！”孟双秦想起自己在温珃那里碰了一鼻子灰，再看到温羌这副不思进取的模样，心中便涌起一股无名之火。

“我……我没有那么想。我只是有感而发，便作了一副画而已。”温羌有些无措地解释道。

“有这时间，你不如出去多结交一些权贵，也好为你的仕途铺路！”孟双秦语气尖锐地说道，丝毫没有顾及温羌的感受。

温羌有些陌生地看着眼前的女子，曾几何时，他们一起吟诗作对，互相欣赏，可是如今，她却只剩下轻视和鄙夷。难道，自己就真的这么一无是处吗？

温羌默默地放下手中的画笔，低声道：“好，我知道了。”声音中充满了失落和无奈。

温羌神情落寞地离开了房间。他想不明白，为什么曾经与他琴瑟和鸣、心心相印的孟双秦，如今会变得如此冷漠凉薄。她曾经最欣赏他的才华，可是现在，她却只剩下无尽的轻视和鄙夷。难道，自己就真的这么一无是处，一无是处到让她如此厌弃吗？

他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，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，心中却一片茫然，不知何处才是自己的归宿。

这时，他忽然注意到街边的面摊上，有两个熟悉的身影。只见温极和阮沐正坐在一个简陋的小面摊上，热气腾腾的锅气氤氲而上，在两人身上镀上了一层朦胧而美好的滤镜。

他们不时偏头，深情地凝望着彼此，嘴角会因为对视而染上甜蜜的笑意。他们明明只是在吃着最普通的阳春面，做着寻常夫妻都会做的事情，可看起来却如此温馨甜蜜，让人羡慕，又觉得刺目。

温羌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阮沐身上，这个从他出生起，便被定为他未婚妻的女子。他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许久以前的画面，那画面已经有些褪色，但却依旧能辨认出其中的轮廓。

那是一个美丽娇羞的少女，她总会在宴席上偷偷地望向他，会在他吟出佳作时悄悄地抚掌，她的眼中总是充满了欣喜和仰慕。他一早就知道，她将是他未来的妻子，那时，他并不觉得她的爱慕有什么特别之处。可不知怎的，现在这些画面居然越发清晰起来，就像被蒙尘的珍珠，被人拂去了表面的灰尘，露出了原本的光华。

那个会偷看他，会为他欢喜的少女，终究是被他亲手弄丢了。

如果当初没有遇到孟双秦，如今坐在温极身边，一起吃面的，或许就是他们了吧？

这种想法如同藤蔓一般，在他的心中疯狂滋长，甚至开始占据了他的整个大脑。他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，想要知道如果当初他没有选择孟双秦，他和阮沐之间，又会是怎样的一番光景。

于是，他一直等着两人吃完面，等到温极送阮沐回府后离开，他才终于鼓起勇气，开口唤住了阮沐。

阮沐听到声音，温婉地回过头，看清来人后，柳眉不由得微微蹙起。

温羌看到她这个动作，心中某处仿佛被针扎了一下，隐隐作痛。

以往，她看见他的时候，总是娇羞含笑，可是现在，她的脸上却只剩下厌恶了吗？

“温公子啊，你找我有什么事吗？”阮沐语气平淡地开口，听不出丝毫的感情色彩，仿佛他们只是两个陌生的路人。

“我……”温羌支支吾吾地，不知该如何开口，心中充满了懊悔和迷茫。

阮沐见他半天说不出一句话，便有些不耐烦地说道：“你到底有什么事？没事的话，我就先走了。”

说着，阮沐便转过身，准备离开。温羌见状，连忙开口唤住她，“阮沐，如果当初我没有舍弃我们的婚约，你是否也会像对待四叔一样，全心全意地爱着我？”

阮沐愕然地挑了挑眉，看着温羌的神情，她忽然明白了什么。她略一勾唇，带着一丝嘲讽的意味，开口问道：“你这是和孟双秦吵架了？”

“没有。”温羌连忙摇头否认，语气有些慌乱。

阮沐却一语道破了他的心思，“那便是你突然发现，如今的孟双秦，与当初那个和你志同道合的佳人不一样了。原来的她，满腹诗书，不染世俗，可是现在，她却变得汲汲营营，追名逐利，变得让你越来越不认识了，对不对？”

“你怎么知道？”温羌下意识地答道，又意识到自己失言，脸上顿时露出羞愧之色。

阮沐冷冷地笑了笑，看着温羌，一字一句地说道：“温羌，你知道你和温极最大的差距是什么吗？”

温羌皱着眉头，抿着嘴唇，回道：“四叔年纪轻轻，便已建功立业，我自然是比不上的。”

阮沐摇了摇头，语气平静地说道：“建功立业，并非衡量一个人的唯一标准。朝堂之上，位高权重者，不过区区数人，难道就只有他们才算优秀吗？”

“那是什么？”温羌有些茫然地问道。

阮沐定定地看着他，不徐不疾地回道：“温极永远比你坚定。他认准一人一事，便会坚定不移地选择，不会因为任何外力所改变。而不是像你这样，稍有不顺，便三心二意，患得患失。你问我会不会待你如他一般，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，不会！因为即便我们成婚了，你也会遇到如孟双秦这样的存在，或许她懂你的诗情画意，或许她懂你的憧憬抱负，总之，我不会是你坚定不移的选择，到了那一日，我定会舍弃而去，绝不会有半刻犹豫。”

“温羌，你落得今日这般田地，怪不得孟双秦，要怪只能怪你自己。其实，你不爱我，也不爱孟双秦，你爱的只是你自己，你要的，也只是一个按照你想要的方式去爱你的女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