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18章 索命

“这怎么可能？”
魏从文眉宇紧锁，语气中带着一丝颤抖，“魏宏达已经沦为一个废人，常年将自己封闭在房间里，几乎不与外界接触，他究竟会与谁结下如此深重的仇怨呢？”
他的目光转向阮延，沉声问道：“我记得前些日子你曾来找过他，你有没有发现他有什么异样？”
“没……没有啊。”阮延支支吾吾地回答，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。幸好魏从文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之中，并未注意到他的异样。
阮延内心越发惶恐不安。魏宏达的确足不出户，但他暗中派人给苏临送去了密信，一旦这件事暴露，他恐怕难以置身事外。
见阮延心神不宁，魏从文误以为他是在为魏宏达的遭遇而伤感，便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，语重心长地说道：“秋闱在即，你不要分心，好好准备考试。你是咱们两家最有天赋的孩子，魏家的未来还要仰仗你呢。”
魏从文虽身居吏部侍郎的高位，可魏府子孙却无甚出息。如今唯一的嫡子又遭遇了这样的不幸，魏从文只能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这个外甥身上。
听到魏从文如此器重自己，阮延的心情略微放松了一些。目前最重要的便是科举，以他的实力，定能在秋闱中名列前茅。待明年春闱高中之后，便可入朝为官，平步青云。
“舅舅放心，我一定会全力以赴，绝不辜负舅舅的一番苦心。”阮延语气坚定，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光明的未来。
魏从文见他如此上道，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。两人便站在魏宏达的棺木前，开始议论起朝政。权势之争，足以冲淡亲人离世带来的痛苦。
阮延与魏氏离开时，魏氏眼眶通红，声色俱厉地斥骂道：“哪个天杀的如此丧心病狂，竟然敢在魏府公然行凶，刺杀宏达！京城的治安竟如此糟糕，京兆府和大理寺都是干什么吃的！”
阮延眉头紧锁，陷入沉思，没有理会魏氏的抱怨。待马车缓缓停下，两人钻出马车后，魏氏突然惊呼一声：“阮沐？你怎么会在这里？”
这个名字，对于此刻的阮延来说，宛如催命的魔咒。他近乎惊恐地看向阮沐，当视线触及阮沐那双冰冷深邃的眼眸时，又不由自主地缩了回去，仿佛一只受惊的鹌鹑。
魏氏怒气冲冲地跳下马车，语气不善地说道：“阮沐，你来这里做什么？这里不欢迎你！”
阮沐嫣然一笑，弯弯的眉眼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：“听说魏公子出了事，我特意赶回来看看。”
阮沐脸上的笑容，在魏氏看来，是那样的刺眼。她指着阮沐，尖酸刻薄地说道：“你若真心想吊唁，就该去魏府！现在跑到我面前来喜笑颜开，是何居心！阮沐，你别以为攀上了高枝就了不起，当心从上面摔下来，摔死你！”
阮沐掩唇一笑，幽幽地说道：“高枝再危险，也好过有些人穷尽一生也攀不上的好。我一片好心，却被二婶这般糟践，当真叫人伤心。”
“大哥哥。”阮沐朱唇轻启，低低地唤了一声。阮延瞬间只觉毛骨悚然，全身的汗毛都倒竖了起来，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。
阮沐却笑得眯起了眼睛，让人无法窥探她眼底的真实情绪，“大哥哥，你说呢？”
“嗯……是。”阮延仿佛丢了魂一般，浑浑噩噩地附和着阮沐，让一旁的魏氏目瞪口呆，满脸疑惑。
“延儿，你帮她说话做什么？她今日分明是来找茬的！”魏氏气急败坏地喊道，恨不得立刻上前撕烂阮沐那张虚伪的笑脸。
阮沐弯唇一笑，神色淡然地说道：“大哥哥帮我说话，自然是因为我们都是阮家人，身体里都流着阮家的血液。不管我们平时有什么争执，但总归还是向着自家人的，你说对吗，大哥哥？”
言者无心，听者有意。阮沐的每一句话似乎都挑不出任何问题，可每一个字，却又都像一柄柄锋利的刀刃，一下又一下地刺在他的心上，让他的心跳如擂鼓，几乎要从胸腔里跳出来。
“好了，看来二婶今日兴致不高，那我就不久留了。”阮沐意味深长地看了阮延一眼，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，轻声说道：“秋闱在即，我相信大哥哥一定能够金榜题名，到时候我再来恭贺大哥哥。”
阮沐说完，便优雅地转身，登上马车，扬长而去，只留下魏氏一脸莫名所以，站在原地，气得直跺脚。
“这丫头今日究竟是做什么来了？莫不是她觉得你定能高中，所以提前来讨好你？”魏氏还没看清现实，一脸得意地说道：“她想得美！以为来奉承你几句，日后就会照拂他们吗？真是白日做梦！”
阮延此刻内心惶恐到了极点，尤其是当得知苏临苏醒后，仍然不知道刺客是谁时，这种恐惧更是达到了顶峰，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，紧紧扼住了他的喉咙，让他喘不过气来。
苏临对外只字未提阮吉，外面更是没有丝毫关于阮沐姐弟的风声。如此，只能说明苏临有意隐瞒。越是如此，越是证明苏临身上的伤与此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。
这种惶恐不安，几乎让他疯掉了，甚至达到了听到阮沐的名字，便会渗出一身冷汗的地步。他仿佛置身于一个无边无际的黑暗深渊，周围充满了未知的危险，随时都有可能将他吞噬。
最可怕的，不是头上有把刀悬着，而是你压根无法确定，你的头上到底有没有那把刀。这种未知的恐惧，才是最让人崩溃的。
在这种巨大的压力下，阮延食不知味，日渐消瘦。他原本英俊的面庞，也变得憔悴不堪，眼窝深陷，仿佛老了十几岁。
魏氏只以为阮延是因为压力太大，每日都让厨房换着花样做各种美食，想尽办法给他补身体。可即便如此，也无法缓解阮延丝毫的压力，他就像一个即将爆炸的火药桶，随时都有可能被引爆。
直到秋闱伊始，阮延才终于松了一口气。若阮沐知道他参与了算计阮吉，定然不会让他顺利参加科举。如此想来，魏宏达应该是没来得及说什么，就被阮沐给灭口了。
阮延不断地自我安慰着，强自打起精神，走进考场。这对他来说，是关乎命运的转折，他一定会竭尽全力，不容有失。
经过严格的搜身后，阮延与一众考生进入了贡院。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，多日笼罩在心头的阴云，此时也变得清明起来。他的眼神也重新恢复了往日的光彩，充满了希望和斗志。
舅舅是吏部侍郎，又甚得吏部尚书的赏识，只要他科举中榜，日后必定前途无量，平步青云。
阮延似乎已经看到了美好的未来在向他招手，心情也好了不少，就连途中被一个小厮不小心撞了一下，也没有发火，只是淡淡地挥了挥手，示意他不必在意。
每个考生都有自己的隔间，考试期间，他们所有的吃喝拉撒，都将在这个狭小的隔间里进行，以防有人作弊。
阮延拿到试卷后，心情更是大好。这次的考题不算刁钻，他曾与师父讨论过类似的问题。他将笔饱蘸墨汁，一气呵成，笔走龙蛇，对这次秋闱的信心更足。他的思绪如泉涌般涌来，仿佛所有的知识都汇聚于笔尖，等待着在试卷上尽情挥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