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6章 孽女滚

孟双秦被温羌送回孟府，解开的误会如同一块被缝补过的布，依旧能看到那些细微的针脚痕迹。她洗脱了罪名，却又背负了盗用诗作的骂名，横亘在她与温羌之间的，仿佛是永远无法逾越的鸿沟。

她怀着沉重的心情踏入院落，孟夫人早已端坐在屋内，脸色阴沉得仿佛暴雨将至的天空。一见她回来，孟夫人猛地一拍桌案，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，厉声喝道：“孽女，跪下！”

“孽女！跪下！”孟夫人的怒吼回荡在房间里，每一个字都像是锋利的刀刃，狠狠地刺向孟双秦。

然而，孟双秦只是轻蔑地挑了挑眉，脸上没有丝毫惧色。她的膝盖，是何等金贵之物，岂能轻易向一个愚蠢的妇人弯曲？

孟夫人见她如此顽固不化，怒火更盛，厉声喊道：“来人！”

话音刚落，两个身材魁梧、膀大腰圆的婆子便走了上来，一左一右地钳住孟双秦的肩膀，强行将她按跪在冰冷的地上。

“放开我！你们凭什么这样对我！”孟双秦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羞辱感涌上心头，她怒视着孟夫人，眼中充满了愤怒和不甘。“你们有什么资格这样对我？”

“凭什么？就凭我是你的嫡母！”孟夫人的声音冰冷刺骨，仿佛要将空气都冻结。“别说只是让你跪下，就算我要你的命，你身为子女，也必须遵从！”孟夫人并非天性刻薄之人，否则当初也不会只是罚她抄写女戒了事。

但这一次，她彻底被激怒了。孟双秦不仅不知悔改，还全然不将她这个嫡母放在眼里。“你先是与那温家公子闹出丑闻，如今又偷溜出府，做出如此厚颜无耻之事，孟家的脸都快被你丢尽了！”

孟老爷虽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六品鸿胪寺丞，但孟家是世代读书人家，何曾出过这等丑事？

“原本以为你是个老实本分的孩子，一时失足，总要给你一个改过的机会。可我没想到，你如今竟疯魔成这般模样，简直无法无天！”孟夫人至今也无法理解，原本乖巧懂事的女儿，怎么落水后就变成了另一个人似的。

孟双秦轻蔑地冷笑一声：“我与云谦两情相悦，何来厚颜无耻之说？每个人都是独立自主的个体，有权选择自己的人生。错的不是我，而是这个腐朽的时代！”

孟夫人只觉得孟双秦已经疯了，简直不可理喻。她揉了揉抽痛的额头，已经不想再与她争辩下去，只是冷冷地说道：“我已经与你父亲商议过了，决定将你送回桂川老家。那边会为你挑选一个门当户对的夫婿，日后好好收心过日子吧。”

与其让她留在京城惹是生非，不如送回老家，图个清静。

孟双秦的瞳孔骤然收缩，她难以置信地瞪着孟夫人：“你们要把我送走？你们凭什么决定我的婚事！”

孟夫人懒得再与她浪费唇舌，吩咐道：“给我看好了大小姐，再出什么差错，我拿你们是问！”

说完，孟夫人便拂袖而去。孟双秦想要挣扎，可她瘦弱的身躯又怎能与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抗衡？

“大小姐就别白费力气了，夫人对您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。当家主母若想磋磨庶女，手段多的是，就算想让小姐您悄无声息地消失，也没人会知道。”一个婆子冷笑着说道，眼中没有丝毫敬意。“夫人心善，还想着帮小姐找一个好归宿，您就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了！”另一个婆子附和道。

两个婆子将孟双秦扔到床榻上，便径自锁上房门，扬长而去。孟双秦拼命地砸门，却纹丝不动。守在门外的两个婆子只是交换了一个眼神，便对此事不闻不问。

……

与此同时，温羌回到了温府。刚到门口，就遇到了下朝归来的温珣和温老太爷。温羌顿时心慌不已，硬着头皮上前见礼：“祖父，父亲。”

温珣的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，显然已经知道了琼林宴上的事情。温羌的头埋得更低了。

温老太爷只是淡淡地看了温羌一眼，便继续对温珣说道：“安通县的事情还要再盯紧些，若无京中之人插手，仅凭一个小小县令，怎么敢做出如此胆大妄为之事。怀沐先前一直在外征战，不熟悉朝政，你记得多帮衬他一些。”

温珣连连应下，甚至还带着几分期待。他向来以长兄的身份自居，可在这个四弟身上，他几乎从未体验过做哥哥的乐趣。那个四弟似乎天生什么都懂，根本不需要他的指导。如今，他终于有机会一展所长了。

毕竟，这些年来，他在朝廷也不是白混的。

父子两人一边走一边讨论着朝政，温羌本该松一口气，可他的心里却莫名地空落落的。

他宁愿祖父能骂他两句，也好过这样彻底地无视他。

他明明也很优秀，文采不输四叔，可到头来，祖父看重的，却始终只有四叔。

……

孟府发生的事情，阮沐一概不知。这两日，阮府乱成了一锅粥，原因无他，只因老夫人韩氏突发急病，上吐下泻不止。

一连请了好几个大夫，都只说是脾胃虚弱。韩氏听了，气得直翻白眼。

她上吐下泻好几天了，脾胃能不虚弱吗？

药也吃了，病也看了，可韩氏的病情始终不见好转，短短几天，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。

韩氏开始害怕了。她这一辈子，一怕死，二怕穷。但最怕的，莫过于在有钱的时候，没有命来享受。她还没过够舒服的日子！

魏氏和三夫人孙氏都在韩氏的床前侍疾，阮玲玲和二小姐阮秋也陪在一旁，唯独不见阮沐的身影。

阮玲玲阴阳怪气地说道：“大姐姐还真是贵人事忙啊，竟然到现在都还没来探望祖母。祖母平日里那么疼她，真是白疼了，真是不孝！”

阮秋偷偷地撇了撇嘴。祖母重男轻女，也就对阮玲玲还算好，她和大姐姐可没感受到所谓的“疼爱”二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