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章 孽缘始

阮玲玲明知韩氏偏袒姜家母女，故意挑起话端，韩氏听罢，果不其然地怒火中烧，"没爹没娘教养的，果真是毫无规矩可言！"

韩氏正欲差人去唤阮沐前来，却听小婢女通禀道：“大小姐到！”话音未落，随着那婢女轻盈地挑起帘栊，一张倾城绝艳的容颜便映入众人眼帘。只见阮沐朱唇轻启，一个浅浅的微笑，便如美沐生辉，令人目眩神迷。

阮玲玲见状，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手中的丝帕。阮沐这张脸，当真是越看越让她心生厌烦！

阮沐款款上前，依次向韩氏等人行礼，语调平淡地解释道：“祖母恕罪，孙女昨夜偶感不适，故而贪睡了些。”

韩氏端着茶盏，眼帘低垂，并未作声。

阮玲玲却故作关切地说道：“大姐姐得了风寒，怎还赶着来拜见祖母？祖母她老人家年事已高，可禁不起病气的侵扰。”

阮沐不冷不热地瞥了她一眼，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，轻声道：“三妹不必担忧，我不过是稍微着了凉，喝了碗姜汤便已无大碍。更何况，祖母精神矍铄，哪里看得出是年迈之人？”

韩氏素来注重养生，平日里各种滋补药膳从未间断，最是忌讳别人提及“老”、“死”二字。听闻此言，她抬眼看了阮玲玲一眼，眼中隐隐带着一丝不悦。

阮玲玲见状，连忙慌张地解释道：“祖母息怒，孙女只是太过关心您了。”

“沐姐儿。”一直在一旁冷眼旁观的二夫人魏氏，此刻慢条斯理地开了口。她上上下下地打量了阮沐一番，语重心长地说道：“沐姐儿这身衣裙穿着甚是好看，只是这颜色未免太过鲜亮了些，恐怕有些不太合时宜吧。”

阮沐今日穿了一条月色绣红梅的云水裙，外罩一件绯色小衫，既显得明媚冷艳，又不失端庄大气。然而，这身装扮落在刚刚经历丧夫丧父之痛的姜家母女眼中，难免显得有些刺眼。

韩氏闻言，脸色微微一沉。阮沐却不慌不忙地回应道：“普济寺的高僧曾说过，相由心生，命由相定。家中无丧，便要穿着鲜亮，这样才能为府上增添喜气，有益于长辈的身体康健。”

阮沐的笑容浅浅淡淡，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。不是只有她们才懂得拿捏韩氏的心思。

阮玲玲听得目瞪口呆，她万万没有想到，阮沐竟然三言两语就哄好了韩氏。若是换作以往，她定然要受到责罚。

魏氏也饶有兴致地多看了阮沐几眼，不冷不热地夸赞了一句：“沐姐儿如今倒是越发聪慧机灵了。”

阮沐只是淡淡一笑，语气中带着一丝意味深长，“人总不能一直糊涂下去吧。二婶放心，这，还仅仅只是一个开始。”

魏氏闻言，眉头微蹙，总觉得阮沐这番话里似乎隐藏着什么深意，但还未来得及细想，便听见下人通报，说是姜家母女已经到了。

姜姨母生得一副温婉动人的模样，一身素白的衣裙更衬托出她纤细娇弱的身姿，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。

“姨母，我可算是见到您了！”姜姨母见到韩氏，未语先泣，悲声道：“婉柔日夜惦念着姨母，今日总算得见了！”

她一边用帕子拭泪，一边对身侧的少女说道：“羽儿，快来拜见老夫人。”

姜羽依言上前，屈膝行礼，声音娇弱轻细，“羽儿见过老夫人，老夫人金安。”

姜羽生于江南水乡，肌肤胜雪，眉目如画，一颦一笑都充满了江南女子的温婉动人。

母女两人都一样的惹人怜爱，可韩氏看着她们一身素白的装扮，心里却觉得有些不舒服。她们虽在孝期，但穿成这样来到阮府，总觉得有些晦气。

“快坐下吧，一路舟车劳顿，你们也辛苦了。一会儿下去好好歇歇，你表嫂已经为你们准备好了房间，有什么短缺尽管与你二嫂说。”

韩氏的语气虽温和慈爱，但姜姨母总觉得少了点真情实感。按理说，姨母应该与她一同感伤才是。

姜家母女并不知晓方才发生的小插曲，哪里会想到她们精心设计的、惹人怜爱的装扮，反而引起了韩氏的不喜。

韩氏抿了一口茶，指着魏氏和一直默不作声的三夫人孙氏说道：“这是你二表嫂和三表嫂。”

“两位嫂子好。”姜姨母知道如今阮府是由魏氏当家，而且她娘家的哥哥又做了吏部侍郎，很是风光，便笑着奉承道：“之前便听闻二表哥娶了一位貌美贤淑的嫂子，今日一见，果真如此。”

孙氏听了这话，脸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，仍然端坐着一动不动。

但这话对魏氏来说却十分受用，她嘴角微微上扬，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，随即从腕间取下一只剔透的翡翠镯子，亲自戴在了姜羽的手腕上，笑着说道：“这是第一次见羽儿，也没什么好东西，日后我再好好补上。”

“谢过二舅母。”姜羽羞赧一笑，娇柔的模样宛如一朵毫无攻击力的小白花。

阮沐半敛着眼睑，看似漫不经心地望向姜羽，眼底却闪过一道深沉的光芒。孟双秦曾说过，阮府有人助纣为虐，帮助瑞王陷害了泽儿，而姜羽前世正是做了瑞王的侧妃，那么她有没有参与其中呢？

姜羽似乎察觉到有人在注视着她，抬眸望了过去，瞳孔不易察觉地微微一缩。她向来自诩美貌过人，在江南一带也颇受儿郎们的爱慕，但眼前的少女却让她生出了一种相形见绌的感觉。

姜姨母也仔细地打量着阮沐，笑着问道：“这位就是沐姐儿吧？”

阮沐微微一笑，颔首示意道：“见过姨母。”

姜姨母眼中充满了笑意，夸赞道：“这孩子长得可真是俊俏，乍一看还以为是画里走出来的仙女呢！”阮沐虽然身世孤苦，但她未来的夫家却十分了不得，日后或许能够帮衬上羽儿。

“见过沐表姐。”姜羽也走上前与阮沐见礼，轻轻咬了咬嘴唇，带着一丝羞涩地说道：“表姐生得真是好看，难怪会得了那么好的一桩婚事，真让人羡慕。”

阮玲玲见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阮沐身上，而且都在夸赞她，气得眼睛都快要红了。

阮沐只是淡淡地笑了笑，并没有与她们母女虚与委蛇。毕竟，她心里清楚，眼前的和睦景象恐怕维持不了多久了。

阮沐默默地掐算着时间，片刻之后，便听见屋外传来婢女婆子的行礼声。

阮沐意味深长地弯起了嘴角，下一刻，内间的帘子便被人猛地掀开，阮二老爷阮仲锋阔步迈进内间，将姜姨母吓了一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