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章 退婚风波
类别:
古代言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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字数:3924更新时间:25/07/08 16:33:53
想到阮沐的身世,温珣心中更是五味杂陈,一声叹息几乎哽在喉咙,“这样更不能退了!我温家立世的根本便是诚信二字,岂能做出欺负你这孤苦女子的行径?”
温极整理了一下衣襟,正欲抬步走出房间。他心中盘算着,先让大哥同意退婚,之后自己再以温家不能背信弃义为由,主动提出由他来迎娶阮家小姐。如此一来,既全了温家的名声,又能安抚阮家,岂不是两全其美?
然而,还没等他迈出脚步,就听到房中少女语气轻快,带着几分跃跃欲试的味道,“什么欺负不欺负的?温大人肯立下字据,将当年温府所下的定亲礼尽数归还于我,那便好说了。当然,温大人若是觉得过意不去,想要再补偿小女一二,我也不是不能接受。如此一来,我与温府便再无瓜葛。银货两讫,概不赊欠!”
温羌闻言,嘴角忍不住抽搐:那个“货”,指的该不会是他吧?
温极则在心中呐喊:不能清!清了他,我该怎么办?
阮沐的目光清澈明亮,仿佛一面纤尘不染的镜子。上一世,她太过在意别人的看法,活得压抑而憋屈。如今重活一世,她一要守护好身边的人,二便是要活得肆意洒脱。退掉一个狗男人,换回一大笔分手费,这笔买卖简直不要太划算!
久经官场的温珣,也被眼前这伶俐的小丫头给绕晕了,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作答。
阮沐见温珣犹豫不决,心中不免有些焦急,连忙对着温羌使了个眼色,催促道:“还愣着干什么?还不快与温大老爷表明你的决心!莫非你不想娶孟小姐了不成?”
温羌抽了抽嘴角,阮沐这语气,怎么听起来像是恨铁不成钢的长辈,真是要多怪异有多怪异。
不过,见阮沐终于肯松口,他连忙跪了下来,朝着温珣叩首哀求,“父亲,儿子忤逆父亲,实属不孝!但求父亲看在儿子对霜儿一片真心的份上,就成全了儿子吧!”
温珣紧紧攥着拳头,手背上的青筋根根暴起。他是真的恼火!温家世代清贵,何曾出过这样的逆子?他真恨不得亲自上手,狠狠地抽他一顿!
可是,当他看着儿子那与先妻有几分相似的容貌,心中还是软了下来。“你……当真想好了?”从他口中吐出的话语,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恼怒。
温羌抬头看了阮沐一眼,又迅速敛眸垂首,语气郑重而坚定的一字一顿道:“是!儿子想好了!还望父亲成全!”
看着执迷不悟的儿子,看着阮沐满是期待的目光,温珣深深吸了一口气,他似乎已经没有了继续坚持下去的理由。如果真的勉强促成一桩孽缘,反而更对不起阮将军夫妇了,“既然如此,这桩婚事便就此作罢吧。”
温羌心底的阴霾一扫而空,眼睛瞬间亮得惊人,“儿子谢父亲成全!”
他迫不及待地牵起孟双秦的手,喜不自胜地说道:“霜儿,你也快来谢过父亲。”
“慢着!”温珣面无表情地抬手,阻止了孟双秦的动作,看向她的眼神冰冷而疏离,“我与孟小姐非亲非故,可担不起孟小姐的大礼。来人,备车送孟小姐回府!”
他只是答应了退婚,可没同意儿子迎娶这个不守妇道、不知廉耻的女人!
“父亲!”温羌大惊失色,立刻起身将孟双秦护在身后,“父亲,儿子今生只喜欢霜儿一人,绝不会娶其他女子为妻!”
“那你就给我剃了头发出家当和尚去!我就当没生过你这个畜生!”温珣在听到温羌近乎威胁的表态后,心中的怒火彻底冲破了临界点。
温珣虽然是文臣,但历经官海沉浮数十年,身上所散发出的威压也十分慑人,“我温家儿郎众多,还不缺你一个来延续香火!你想孤独终老,没人会拦着你!”
他之所以同意退婚,是因为阮沐的坚持,而不是惧怕他们的胁迫!
面对盛怒的温珣,温羌本能地生出畏惧,但他仍然没有松开孟双秦的手。
眼见父子两人之间剑拔弩张,气氛紧张到了极点,孟双秦心知此时再继续争辩下去,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糟糕。
于是,她毅然决然地从温羌的掌心抽出自己的手,语气平静地说道:“时候不早了,我的确应该回府了。”
“霜儿……”温羌觉得孟双秦今日受尽了委屈,心疼不已。
孟双秦轻声劝慰道:“云谦,你要好好听温大人的话,不要再惹他老人家生气了。”
她朝着温羌使了一个眼色,如今婚事已退,横亘在他们之间最大的阻碍已经消失了,往后的事情,可以徐徐图之。
温羌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,但心里仍然放心不下,百般不舍地说道:“我知道了,你别担心我,回去好好休息,改日我再去看你。”
看到自家儿子一脸被迷得神魂颠倒的模样,对这个女人言听计从,温珣心中的怒火更盛。
孟双秦朝着温珣屈膝行了一礼,视线扫过阮沐时,眼中充满了怨毒和凌厉。如果不是阮沐突然跑出来横插一脚,坏了她的计划,她又何至于在此受人白眼!
阮沐坦然迎视着她的目光,嘴角始终保持着一抹淡淡的笑意。没有了上一世的“以死殉情”,她倒要看看,孟双秦这辈子还能不能打破世俗的枷锁,顺利地嫁给温羌。
孟双秦离开了,温羌的魂也跟着她一起走了。他垂头丧气地站在屋内,一副听之任之的模样。
温珣看着他这副没出息的样子,气就不打一处来。他刚要开口训斥,就听阮沐说道:“你先退下吧,我还有些事情要与温大人商议。”
温羌皱着眉头抬起头,只觉得今日的阮沐实在太过古怪,尤其是她与自己说话的语气,简直就像是长辈在教训晚辈一般,足足大了他一个辈分似的。
温珣也是微微一愣,或许是阮沐今日的表现太过沉着冷静,以至于他险些忘了,坐在他对面的少女与他儿子的年龄相仿,还是个未经世事的小孩子。这种感觉,与面对四弟时有点相似,他明明年岁不大,也就比云谦大了两岁,但四弟看他的眼神,却总在不经意间流露出点点嘲弄。
## 第1章 退!退!退!】
温珣拂袖,不愿再瞧温羌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,只撂下一句掷地有声的命令:“即日起,你就在府中闭门思过,没有我的允许,不准踏出府门半步!”
温羌张了张嘴,似有万般辩解想要倾吐,却又忆起孟双秦临别时的叮嘱,最终只能悻悻地抿紧双唇,朝温珣拱手一礼,黯然退下。
温珣气得胡须都抖动起来,恰好瞥见阮沐正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,这才勉强压下怒火,竭力恢复那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从容姿态:“教子无方,让阮小姐见笑了。”
阮沐倒是宽宏大量地摆了摆手,随即从怀中掏出一张素笺与一盒朱砂。
温珣面露疑惑,不禁问道:“阮小姐,这是何意?”
阮沐嫣然一笑,明媚动人,轻声道:“温大人,咱们还是先小人后君子,白纸黑字立个字据,日后对你我双方都有个保障。”
温珣闻言,眉头微微蹙起,沉声道:“阮小姐尽管放心,我温府绝非那等背信弃义之人……”
话音未落,他便想起温羌的所作所为,顿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,实在难堪。都怪那个孽子,害得他现在说话都底气不足了!
“总之,阮小姐请放心,此事乃是温家有错在先,那定亲礼,我们绝不会索回。”
阮沐闻言,只是淡淡一笑,一双如墨般漆黑的瞳孔中,隐隐泛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光。她明明年纪尚小,却总给人一种饱经风霜的错觉。
“小女子自是相信温大人的为人,只不过,此事温府对不起的,乃是我阮沐,而非旁人,温大人可明白我的意思?”
温珣闻言,挑了挑眉梢,阮沐见状,索性将话挑明了说:“小女子自幼父母双亡,与幼弟相依为命,因此,曾一度将温大公子视为此生唯一的信仰与希望。”
这番话并非全然虚假,曾经的她,的确是这般天真地认为,所以才会一再忍让,只盼他能回心转意。
如今,她只想将温羌狠狠地踩在脚下摩擦,但却不妨碍她借此机会博取一些同情。
果不其然,听了阮沐这番话,温珣心中的愧疚之情更浓。
“孤女的日子本就不好过,小女子别无所求,只希望能够将这些财物归于我们姐弟所有,而不是用自己的痛苦,为不相干之人换取利益。”
高门大院,腌臜事多,温珣瞬间便明白了阮沐话中的深意。
他深深地看了阮沐一眼,只见少女的目光清冷而坚定,脸上神情虽然平静,并未流露出太多的悲伤,却反而更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。
就像寒冬腊月里傲然绽放的红梅,凌寒独自开,清绝无尘。
“好,我写。”
温珣不再犹豫,提起笔,按照阮沐的意思,一字一句地写下了一封字据。
阮沐小心翼翼地接过字据,如同捧着一件稀世珍宝般,眼神中充满了珍惜。这可是货真价实的真金白银啊,可比那臭男人香多了!
见阮沐心满意足地将字据收好,温珣心中却莫名地有些不是滋味。
这孩子真可怜,堂堂将军府的嫡女,竟然甘愿用这点银子放弃与云谦的婚约,可见日子过得着实艰难。
毕竟,生气归生气,在温珣眼里,自家儿子可是人中龙凤,岂是区区几十抬礼金能够相提并论的?
温珣心生怜悯,忍不住开口道:“阮小姐,若日后遇到什么困境,可尽管来找我……”
阮沐闻言,抬起头,微微偏着头,一双眼睛明亮如星辰,闪烁着光芒,问道:“当真?”
世人总是会对美人多几分宽容,尤其是男子,温珣见状,点了点头,耐心地说道:“君子一言,驷马难追。”
阮沐闻言,嘴角扬起一抹浅浅的笑容,轻声道:“温大人,实不相瞒,小女子现下就有一件事,想麻烦您。”
温珣:“……”
这丫头可真是太实在了啊,难道就不能先客气一下吗?
啧,怎么这一点也和老四有点像呢!
原来,阮沐是想让阮吉进国子监读书。
孟母三迁,择邻而居,阮沐也希望阮吉能够在一个良好的氛围下读书学习。
只不过,阮吉还未曾参与科举,想要进入国子监,只能通过“举荐”这条途径。
这本就是为京中权贵子弟开设的后门,而温珣恰好是国子监祭酒,是为数不多拥有举荐权的人之一。
温家的儿郎皆是才华横溢,用不上这个机会,而温珣又素来端正严肃,不肯举荐那些酒囊饭袋之徒。
阮沐秉着节约的精神,提出了这个请求,这么好的机会,总不能白白浪费了。
阮沐软磨硬泡了许久,终于说动了温珣,答应给阮吉一个机会。
可以让他暂时入学旁听,但是三个月后的考试成绩,至少要在中等以上,才能继续留在国子监。
“小女子谢过温大人。”阮沐起身行礼,并没有得寸进尺,要求更多。
能有一个机会就很好了,剩下的,便要靠泽儿自己努力了。
“时辰不早了,温大人早些休息,小女子先行告辞。温大人也请放心,小女子日后与温府再无瓜葛,绝不会再来纠缠。”
阮沐说这番话的时候,眼睛亮晶晶的,那轻松的语气,仿佛是摆脱了一个天大的麻烦一般。
温珣听了,心口有些堵,怎么有种被人嫌弃了的感觉呢!
阮沐离开温府时,整个人都觉得神清气爽。她之所以把事情闹得人尽皆知,一是为了给那对狗男女添堵,二来,便是为了彻底与温府划清界限。
这样,温府便不再欠她什么,更不用某些人屈尊降贵来娶她!
想到那个人,阮沐的睫毛微微垂下,万千情绪在心中错综交织。
她迈下石阶,眼前忽然出现一双墨色锦靴,她随意地抬起眼眸,毫无预兆地望进了一双幽深如夜色的眸子里。
那张她再熟悉不过的脸,与火场中她最后见到的人,渐渐重合在一起,只不过,那时的他,目光深情缱绻,而现在,却清冷如月,没有半点波澜。
温家四郎,郎艳独绝,世无其二。
上京城人杰辈出,如漫天星辰,而温极,便是天上那轮明月,月明星隐,无人可及。
上一世,是温府主动退婚,温极为了家族的清誉,为了弥补她这个受害者,娶她为妻。
所有人都觉得,温极娶她是明珠蒙尘,她配不上他,她自己也这么认为。
平心而论,温极待她不错,吃穿用度未曾有过半分亏待,京中所有流行的衣裳首饰,她总能最早得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