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00章 装病遁走

池泽兴深邃的眼眸凝视着沈慧的侧脸，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，一股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，“你身子可是不适？要不要朕宣太医前来诊视一番？”

“多谢陛下关怀，臣妾并无大碍，只是略感疲乏，想先回宫稍作歇息。”

沈慧的声音依旧清冷，带着恰到好处的疏离和恭敬，让人挑不出半分毛病。

立于一旁的福彦察觉到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，适时地插了一句，“陛下，白大人还在殿外等候。”

池泽兴闻言，只得暂时压下心中那股挥之不去的怪异感。他再次将目光投向沈慧，见她神色如常，这才微微颔首。

“也好，朕便让人先送你回太后宫中。若有任何不适，务必即刻传唤太医，切莫强行忍耐。”

“臣妾谨遵圣谕。”

……

偏殿内，菖蒲正有条不紊地整理着房间。她一转身，便看到沈慧不知何时已悄然步入殿内。

“小主不是奉命去寻戏班子，好为太后娘娘祝寿吗？怎的回来的如此之快？”

沈慧并未作答，只是静静地站在门口，一动不动。菖蒲心中疑惑，待走近了细看，才发现沈慧面色苍白如纸，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。

菖蒲顿时慌了神，也顾不得什么宫规礼仪，一把抓住沈慧的手，焦急地问道：“小主，您这是怎么了？可是发生了什么事？您的手怎么如此冰冷？”

沈慧迟缓地转过头，眼神逐渐聚焦，最终定格在菖蒲那张熟悉的脸上。她缓缓张口，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，“菖蒲，你还活着啊？”

菖蒲一边低头用帕子为她擦拭手上的冷汗，一边疑惑地皱起眉头，简直能夹死一只蚊子，“小主，您莫不是烧糊涂了吧？奴婢活得好好的，怎么会死呢？”

“是啊，活得好好的……”

沈慧任由她擦拭着手，随后独自一人朝内室走去。

菖蒲更加不解，连忙关上殿门，紧随其后，“小主……”

刚走进内室，便看到沈慧正躺在她平日里最爱的小榻上。与往日里随意的姿势不同，这次她躺得端端正正，双眼紧闭，仿佛已经睡着了一般。

菖蒲快步上前，小心翼翼地探了探沈慧额头的温度，这才稍稍松了口气。

还好，并不发热。

袅袅的焚香气息与升腾的白烟交织在一起，在空气中荡漾出层层细纹。沈慧闭着眼睛，思绪却如同脱缰的野马般，不受控制地奔腾着。

上辈子的记忆，竟然已经开始变得模糊不清。仅仅过去了几个月，她竟然连那本书里的许多情节都有些记不清了。然而，有一个名字却像是烙印一般，深深地刻在了她的骨髓之中——白软。

“女主角”这个词，曾经一度让她以为自己才是天命所归。可上辈子的经历让她明白，真正的女主角，在这本书里，拥有着怎样至高无上的地位。

在这个光环之下，她的一切都显得那样黯淡无光，只能用“不甘”二字来形容。出身武将世家，争强好胜了一辈子，难道仅仅因为重活一世，就能彻底抹去她所有的心气吗？

只不过是因为预知了结局无法改变，所以才选择了避其锋芒罢了。

仔细算来，这辈子发生的许多事情，都与上一世有所不同。或许正是因为这些微小的改变，才让她渐渐放松了警惕，几乎忘记了上辈子的种种。

而今天，猛然听到“白软”这个名字，才会让她险些失态。

所以，白软入宫，沈家倾覆，这样的悲剧，难道还要再次重演一遍吗？

池泽兴……会再次选择白软吗？

一股莫名的烦躁涌上心头。

“啊！变来变去，你是猴子吗？七十二变吗？就算是戏折子里也没你这么多戏！”

沈慧猛然睁开双眼，恶狠狠地朝着天花板上的精美图案挥了挥拳头，发泄着心中的郁闷。

“小主，您今天这是去哪儿受了什么刺激吗？怎么一回来就神神叨叨的？”

菖蒲原本就担心她的状况，所以一直守在附近，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吓得差点从袖口里掏出救心丸。

沈慧仰着头，深深地叹了口气，“我只是觉得，为什么所有的事情一定要按照既定的方向发展，而我却什么都改变不了，甚至还要处处藏着掖着！”

“藏着自己？”菖蒲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，“小主，奴婢觉得您现在和在将军府的时候并没有太大的差别啊，甚至好像胆子更大了。”

“嗯？”

“就是您在将军府的时候，夫人时不时还会训斥您两句。可您在这里，除了不能随意出宫之外，在陛下面前都挺放肆的。”

沈慧一个鲤鱼打挺从躺椅上坐了起来，伸出手指指着自己，一脸的不可置信，“我？还放肆？我都快装成孙子了！”

“那好吧，那您不放肆吧。”菖蒲撇了撇嘴，嘴上虽然认同了，可那表情明显带着敷衍。

沈慧从床榻里抱出一床被子，紧紧地拥着自己。

“我在他面前天天小心翼翼的，哪里敢放肆一下？”

菖蒲看着自己的脚尖，搅了搅手指，小声嘀咕了一句，“那还不是陛下喜欢您。”

“你说什么？”

“没什么，小主，奴婢觉得您说的对。”

“我说的能不对吗？我是谁！”沈慧扬了扬头，心情总算舒畅了不少。

然而，这段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太久。晚膳时分，门外的菖蒲急急忙忙地跑进来，差点把正躺在床上看画本的沈慧吓得翻了下来。

“你这么着急做什么？”

“快快快快快，小主，陛下来了！您快收拾一下，咱们要迎驾了！”

一听到池泽兴来了，沈慧条件反射地就把画本塞到了枕头底下。可刚塞好，她突然反应过来什么。

“等等，不用拿衣服了。出去跟外面的人说，我不舒服，怕叨扰了陛下，不见人。”

正在挑选衣服的菖蒲被她的话惊了一下，“小主，您这是做什么？”

沈慧没有吱声，只是低着头，烛火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，让人看不清她此刻的神色。

菖蒲看着她这副模样，想劝的话全都堵在了嗓子眼儿里。跟在沈慧身边多年，她知道自己的主子虽然有时不太靠谱，但一旦做出了决定，是不会轻易改变的。

她默默地放下手中挑好的衣服，转身出去收拾外面的残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