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95章 摆烂？休想！

一众宫人战战兢兢地排成几列，鱼贯而入，在略显空旷的庭院中站定，组成一个歪歪扭扭的小方阵。

荣太后双目微阖，在院中慢条斯理地打着八段锦，沈慧一踏进院门，便咋咋呼呼地吆喝起来，唯恐别人听不见似的。

“快点儿快点儿！姐妹们都麻溜点儿，都好好跟太后娘娘学着点儿！太后娘娘这八段锦打得，那叫一个行云流水，赏心悦目！都仔细着学着点儿，对强身健体，延年益寿，那可是大有裨益的！”

荣太后黛眉微蹙，似有不悦，却硬生生忍住，未发一言。

立于一旁的春桃见状，心领神会，默默地退到一旁，眼观鼻，鼻观心。

沈慧丝毫没有察觉到荣太后的不悦，依旧滔滔不绝：“都给我记住了！一会儿出拳的时候，都给我大声喊出来，务必气势如虹！要让太后娘娘知道，咱们是真心实意，用十二分的心在学习！”

“是！”一众宫女齐声应和，声震屋瓦。

前方的荣太后忍无可忍，不得不停下动作，转过身，略带愠色地看向沈慧。

“你今日是存心来捣乱的吗？要打就赶紧打，磨磨蹭蹭，絮絮叨叨，话这般多，是生怕哀家不知道你来了吗？”

沈慧脸上堆满谄媚的笑容，连连点头哈腰：“这就来，这就来！臣妾这不是想嘱咐她们两句吗？臣妾知道您老人家喜欢清静，特意叮嘱她们，让她们管好自己的嘴巴，别说些不相干的闲话，扰了您的清净。”

别说闲话？怕是她说的闲话，比谁都多吧？

荣太后心中腹诽，但终究还是忍了下来，将涌到嘴边的话，又咽了回去。

沈慧见荣太后不再言语，心中暗喜，连忙招呼众人：“来来来，大家都跟上太后娘娘的节奏，咱们动作都麻利点儿，务必整齐划一！”

“哈！”

“飒！”

“哈！”

……

“你听说了吗？今日太后娘娘宫里，那叫一个热闹非凡，一大早就鸡飞狗跳的，也不知道是在搞些什么名堂？”宫墙根儿下，几个年轻的小宫娥聚在一起，窃窃私语。

“谁说不是呢！我今儿个一早送早膳，路过那边儿，就听见里面整齐划一地喊‘耗子’，也不知道是在搞什么飞机。太后娘娘不是一向最喜静吗？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？”

“你们都消息落后了吧？今儿个早上我起得早，给陛下那边送茶，正巧瞧见了沈贵人，带着一大帮子人，乌泱泱地进了宫。”

“沈贵人？你没看错吧？太后娘娘不是一向不喜欢她吗？不是把她叫进去学规矩了吗？怎么可能会让她搞出这么一出？”

“这我就不知道了……”

此时，沈慧正汗流浃背地靠在桌旁，气喘吁吁地休息着。荣太后一套八段锦打完，气息也略有些不稳，但精神头儿倒比平日里好了许多。

也不知是何缘故，今日打这套八段锦，竟比往常任何时候都要累上几分。

她斜睨了一眼沈慧那副没精打采的模样，冷哼一声，略带嫌弃地说道：“你这般弱不禁风的身子骨，还不抓紧时间锻炼，真是不知道沈家是怎么养出你这般娇弱的女儿的。”

沈慧不以为意，挑了挑眉梢，不咸不淡地回怼道：“太后娘娘说得极是，那明日臣妾就带着她们继续练，一定练到最好！”

“还是早些吧，夏日昼长，你这才一套下来，便已是汗流浃背，若是再热些，怕是更加吃不消。不如早些起来，也好避开暑气。”荣太后语气缓和了一些，似是关心，又似是命令。

沈慧连忙点头应允，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。

看吧，这不就是没拒绝吗？看来，以后还有机会。

荣太后突然感到一阵恶寒，她敏锐地捕捉到沈慧脸上那抹诡异的笑容，心中没来由地感到一阵不自在。

“你盯着哀家做什么？”荣太后略带不悦地问道。

沈慧笑眯眯的，嘴巴也抹了蜜似的甜：“太后娘娘，臣妾觉得，您应该换些颜色鲜亮的衣裳，就您穿着这一身黑不溜秋的凤袍，打一套八段锦下来，大气都不喘一下，瞧着比臣妾的身体，还要硬朗几分，真是年轻！”

顺着沈慧的视线，荣太后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那件庄严肃穆的黑色凤袍，眉头皱得更紧了。

“休要胡说！哀家岂能穿那些花花绿绿的衣裳？满嘴胡言乱语，是不是又想挨罚了？”

沈慧连忙摆手，矢口否认：“臣妾冤枉啊！臣妾方才只是把自己心里想说的话，实话实说罢了！您若是不喜欢，臣妾以后再也不说了便是！不过，臣妾的确是真心觉得，您穿些亮色的衣裳，一定格外好看！”

荣太后紧锁眉头，将手中的茶杯重重地放在桌上，突然起身，语气冷淡地说道：“都散了吧！哀家乏了，都退下吧！”

沈慧听到她突然这么一句，先是愣了一下，转而抿了抿唇，起身告退。

“臣妾告退。”

……

第二日，天色还未完全放亮。

沈慧便蹑手蹑脚地从床上爬了起来，轻手轻脚地朝外走去。

卯时刚过，荣太后便像往常一样，来到庭院中，准备开始打八段锦。

“太后，您怎么还不动身？可是有什么事情要奴婢去办吗？”春桃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，见她突然停下脚步，一直站在院子里，迟迟不肯开始，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儿。

荣太后皱着眉头，目光却落在东边的偏殿上，语气略带疑惑地问道：“你去瞧瞧，那沈贵人起来了没有？”

春桃一听，顿时愣住了，万万没想到，太后娘娘竟是真的打算带沈贵人一起打八段锦，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情啊！

莫非，太后娘娘并没有大家想象中那般，不喜欢沈慧？

她不敢怠慢，连忙手脚麻利地去了东边的偏殿，没过一会儿工夫，便又急匆匆地赶了回来。

荣太后还站在院子里等着，见她身后并没有沈慧的身影，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。

“怎么回事？”荣太后语气不悦地问道。

“回太后娘娘的话，偏殿的宫人说，沈贵人一早就出去锻炼了，到现在还没回来……”

荣太后脸上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，只是默默地放下了手中的东西，闭上眼睛，开始打八段锦。

而春桃则屏住呼吸，大气都不敢出一下。

她伺候荣太后多年，深知荣太后这是生气了，而原因，多半是因为沈贵人没有和她一起锻炼。

但她想不通其中的缘由，按道理来说，太后娘娘一向喜欢安静，那沈贵人出去锻炼，对于她来说，也是一件好事才对，但为什么，太后娘娘反而会生气呢？

沈慧一连打了两个喷嚏，抬头看了看天色，随意地指着下面的宫人，漫不经心地说道：“好了好了，差不多了，你们可以散了，明日继续。”

宫人们领了赏钱，各自散开，回去做自己的事情了。

菖蒲从屋内端来一杯茶，给沈慧递上，略带担忧地说道：“小主，昨个儿太后娘娘还吩咐您，早点起来和她一起锻炼，可您这一声不吭地跑了出来，她知道了，会不会不高兴啊？”

沈慧揉了揉鼻子，仰头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，不以为然地说道：“她要是高兴，那才叫奇怪呢！她不高兴，才是我所希望的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