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89章 摆烂

“娘您就放心吧，女儿现在在宫里，对外就是个病恹恹的药罐子，要是真有人想害我，我就往地上一躺，开始咳血，保管把她们吓得屁滚尿流。”她一边说着，一边煞有介事地掐住自己的脖子，还吐了吐舌头，活像个受气包。

安氏听了这话，脸上并没有轻松多少，反而更加忧心忡忡。沈慧也察觉到了母亲的情绪变化，连忙追问原因。

“娘，那个荣太后可真是个奇怪的人。你说她什么都不管吧，感觉后宫的任何事又都逃不过她的眼睛；你说她什么都管吧，可她又常年礼佛，深居简出，让人摸不着头脑。”沈慧皱着眉头，显然对这位荣太后感到十分棘手。

安氏沉吟片刻，缓缓说道：“荣太后年轻的时候，可不是现在这个样子啊，性子活泼外向得很，也不知道这些年她经历了什么。”

“娘你认识她？”沈慧好奇地问道。

“也说不上认识，她嫁给先帝之前，是盛京有名的温家才女，当年也是见过几面的，那个时候她可是整个盛京少年郎们心目中的梦中情人。”安氏回忆着往昔，语气中带着一丝感慨。

“这么厉害？可我怎么从来没听人提起过？”沈慧有些惊讶。

安氏叹了口气，“说来也可惜，当年她在诗会上的一支舞惊艳了四座，没过多久就和先帝定下了婚约。从那之后，她便深居简出，极少露面，自然也就渐渐没了声响。”

她顿了顿，又补充道：“不过，当年她无论走到哪里都能引来无数人倾慕，这件事情我可是深有体会。为了能一睹她的芳容，那些少年郎们争风吃醋，大打出手都是常有的事，为她一掷千金的更是比比皆是。”

听着安氏的描述，沈慧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妙龄少女的身影，在宴会上巧笑倩兮，顾盼生辉，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迷人的光彩。

这样一个风华绝代的女子，入了宫之后，却落得如此境地，实在是令人唏嘘。

“要不是您说，我都不敢相信自己见过的那个荣太后，就是当年名动盛京的温家女。除了这个名头，我完全看不出她们之间有任何相似之处。”沈慧感慨道。

安氏摇了摇头，叹息道：“这后宫啊，本就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。”

安氏这次能够顺利进宫探望，是池泽兴暗中安排的。用过午膳后，她便不得不启程返回。

沈慧紧紧握住安氏的手，眼眶又红了起来。“娘，您回去后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，也让爹爹别为我担心。我在这里一切都好，朝堂上的事情，万事都要谨慎。”

安氏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，柔声安慰道：“知道了，这些话我都会和你爹说的。当初你进宫的事情，你爹也是担心你，别和他置气了。你寄回家的每一封信，他都偷偷藏起来，反复看好几遍呢。”

听到这里，沈慧再也忍不住了，泪水夺眶而出。她拉着安氏的手，怎么也不肯松开，心中充满了愧疚和难受，也更加埋怨自己当初的任性。

门外传来福彦的声音，“沈小主，时辰不早了，奴才得送沈夫人出宫了。”

安氏向门外应了一声，然后轻轻擦去沈慧脸上的泪水，柔声道：“好了，娘要走了，你也不能再哭了。你是宫里的贵人娘娘，要把腰杆挺直了，知道吗？”

“好了，娘走了。”安氏说着，缓缓地将沈慧的手从自己手中拿开。

她深吸一口气，推开了房门。门外的阳光倾泻而入，驱散了屋内的阴霾。沈慧也迅速收拾好自己的情绪，缓缓起身。

就像她娘说的那样，这扇门打开之后，她就不再是任性的沈家小姐，而是宫中的沈贵人，不能有任何情绪外露。

福彦站在门外，恭敬地向两人行礼。

“福公公，我送送我母亲。”沈慧轻声说道。

福彦点了点头，“沈小主您就送到殿门口吧，剩下的交给奴才就好。”

沈慧颔首，没有再说什么，只是默默地站在门口，目送着安氏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宫墙拐角处。

她眨了眨眼，将眼角的泪水逼了回去。这样就挺好的，一切都还来得及，让她有机会弥补一些遗憾，这样就很好了。

福彦送走安氏后，回到殿门口，看到沈慧仍然站在那里，微微一愣，“沈小主吉祥。”

“嗯。”沈慧收回视线，淡淡地应了一声，“福公公，陛下现在在吗？”

想到早上池泽兴对自己的维护，她猜测母亲这次能够顺利进宫，应该都是池泽兴暗中安排的。不管怎样，她都应该去向他表达一下自己的谢意。

“沈小主，陛下现在不在宫中，不过陛下走之前特意吩咐奴才，让奴才先把您送回清河阁。”福彦恭敬地回答道。

不在？

沈慧下意识地朝紫宸殿内看了一眼，他真的不在吗？

“小主，咱们走吗？”福彦轻声问道。

“哦，好，那就走吧。对了，屋里有陛下吩咐煮好的白茶，麻烦公公一会儿注意着点，别煮得太过了，那样就不好喝了。”沈慧叮嘱道。

福彦连忙点头应下，沈小主亲自为陛下准备的东西，他肯定会尽心尽力地办好。

两人刚走出紫宸殿，迎面就碰上了林美人。

沈慧看了看她走来的方向，眸光微微闪烁了一下，笑着说道：“林妹妹。”

“沈贵人吉祥。”林美人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，然后起身看向她身后的福彦，语气略带试探地问道：“姐姐这是刚从陛下那里出来？”

这话问得颇为直白，沈慧也毫不掩饰地回答道：“是啊，刚从陛下那里出来。”

福彦就在她身边，这件事情也没有什么好否认的。

“还是姐姐关心陛下，宫宴上姐姐的胆量真是令妹妹佩服。”林美人意有所指地说道。

沈慧奇怪地看了她一眼，反问道：“你这是什么话？我怎么听不太懂啊？”

“嗯？姐姐，是妹妹哪里说错了吗？”林美人一脸无辜地眨了眨眼睛。

沈慧摇了摇头，笑着说道：“你说的都对，不过我让你佩服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？”

林美人一时语塞，不知道该如何接话。

见到林美人被自己噎住，沈慧极其自然地扬了扬下巴，语气带着一丝傲娇地说道：“不过林美人这话还是不要再说了，本小主的心中可是容不下你的。”

林美人：“……”

“好了，林美人如果没有别的事情的话，我就先走了。”沈慧说完，便抬脚准备离开。

林美人张了张嘴，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，只能默默地朝旁边让了让，轻声道：“姐姐请。”

沈慧微微颔首，便迈步朝前走去。

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，这个林美人方才就是在故意蹲守自己。从她走来的那个方向，根本就没有任何人居住。而自己刚出紫宸殿，她就立刻出现了，这大概率是她在蹲自己。

至于她这样做的原因是什么，就不得而知了。

沈慧心中隐隐有些不安，她最怕的就是林美人已经知道了安氏进宫的事情，想要借此机会从自己口中套取一些消息。所以，她干脆先发制人，胡说八道一通，扰乱对方的视线。

转过两道宫门后，沈慧突然停住了脚步。

“小主？”福彦疑惑地看向她。

沈慧转过身，笑着说道：“福公公，我突然想先去看看欣姐姐，就先不回清河阁了。麻烦你和陛下说一声，就说我晚点再回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