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9章 要摆烂

“就不能好好说话吗！”

周相可不管他怎么想，维持着那略显滑稽的姿势，径直往外走，“各位同僚，我们先行一步。”

两人顶着满朝文武各异的眼神，一路离开了皇宫大门。刚一踏出那高耸的门槛，谢尚书便如释重负般甩开了周相的手，一边揉着自己酸痛不堪的腰，一边没好气地嘟囔着。

“个头不高，还偏爱踮脚，真是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毛病！”

周相不以为意地捻了捻自己精心修剪的八字胡，腆着略微发福的肚子，左右环顾了一番，确认四周无人后，这才压低声音开口道。

“你到底要与我说些什么？我可还没忘记上次你害我回家挨了十棍子的事，咱们这笔账还没算完，我可没有原谅你！”谢尚书用手指着他的鼻子，脸上写满了不耐烦。

“知道了，知道了。”

周相颇为不屑地翻了个白眼，心想，堂堂一个尚书，在家里竟然毫无话语权，真是没用。

但转念一想，这次找他确实是正经事，不宜耽搁。正好此处位于两家马车停靠的中间位置，颇为隐蔽，他便开始在自己的袖子里仔细翻找起来。

一边找，嘴里还不停地嘟囔着，“不是这本……也不是这本……奇怪，东西哪去了……”

“唉，你先把这几本拿着，等一下。”周相手忙脚乱地找出十几本奏折，不由分说地塞到谢尚书怀里，还不等他拒绝，又换了一边袖子，继续埋头苦找。

“不是这个，也不是这个，怎么会不见了呢……”

谢尚书的眉毛紧紧地拧在一起，看着他一口气从身上翻出了十四本奏折，实在摸不着头脑，忍不住问道：“诶，你到底要干什么？没事的话，我可得走了，回去晚了，又要挨打了。”

“急什么！找到了，是这两本。”周相终于从袖子里掏出了两本奏折，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。

“这是什么？”谢尚书好奇地问道。

闻言，周相神秘一笑，压低了声音，故作神秘地说道：“你还不知道吧？我昨晚得了可靠消息，陛下昨天可是去了那个沈家女的宫里，而且今天早上还取消了早朝，你说这说明什么？”

“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？”谢尚书一脸疑惑。

“没有直接联系啊。”周相理所当然地回答。

紧接着，他又小心翼翼地从他手上将一本一本的奏折都收回了自己的袖子里，这些可都是他的制胜法宝，一个都不能少。“但是，这并不妨碍我们创造联系啊！咱们要在大家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，先下手为强，肯定能成事！”

谢尚书听罢，眼睛顿时亮了起来，兴奋地说道：“可以啊，还是你脑子转得快！”

“那是自然。”周相得意地扬了扬眉毛，“喏，你手上那本是参沈家女插手朝政，动摇江山；我这本是参她荒诞无为，秽乱宫闱。保管能让她永无翻身之日，还怕咱们没有出头之日吗？”

他说着，那双精明的眼睛里闪烁着贪婪的光芒。

“可是，如果让沈修远知道了，以他的那个暴脾气，咱们……”谢尚书有些担忧地说道。

“沈家怎么了？沈修远现在身陷囹圄，那就是过街老鼠，人人喊打！咱们也去踩上一脚，又有何妨？你要是胆怯，那我就独占这份功劳了，到时候兄弟我飞黄腾达了，你可别眼红！”周相语气轻蔑地说道。

“敢！怎么不敢！咱们这就去！”谢尚书一听这话，顿时被激起了心中的贪念，咬牙说道。

富贵险中求！

……

另一边，天牢内。

门被缓缓推开，狱司点头哈腰地跟在池泽兴身后，态度恭敬至极。

“陛下，前面就是了。”

“嗯。”池泽兴淡淡地应了一声，吩咐道，“你们就在这里守着吧，不许任何人靠近。”

吩咐完，他才迈开脚步，缓步朝里面走去。因为昨天沈慧的那一番话，他又重新思考了一个晚上，今天终于下定决心要来见沈修远一面，想从他那里探知一些真相。

他继续往里走，还未见到人影，便先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动静。

“对，就是那个地方……别说，你这手艺还真不错……”

“那你一会儿把另一只脚也修一下好了……”

这是在干什么？

池泽兴听得一头雾水，满脸茫然。他拐过弯，走到最里面一间还算干净的牢房前，眼前的景象让他瞬间愣在了原地。

只见沈修远正歪坐在石床上，翘着二郎腿，一脸惬意地哼着不成调的小曲。仔细一看，在他的面前还蹲着一个人。

看这情形，这是在……修脚？

也许是太过投入，沈修远根本没有注意到池泽兴的到来。

而池泽兴也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，一时间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，站在原地，愣愣地看着那个小狱卒小心翼翼地将沈修远的另一只脚也修剪完毕，这才猛然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。

他清了清嗓子，轻轻地咳嗽了几声。

这细微的动静终于引起了牢房里两个人的注意。

沈修远抬眼看见来人，先是愣了一下，随即立刻从石床上跳下来，跪在地上，恭敬地行礼道：“微臣沈修远叩见陛下。”

他也没想到，自己会在这种地方，以这样的方式见到当今皇上。

池泽兴示意他起身，然后又挥手让那个小狱卒退下。狭小的牢房里，顿时只剩下了他们两个大男人，面面相觑，气氛尴尬至极。

说起来，这还是他和沈修远的第一次单独对话。之前要么是在庄严肃穆的朝堂之上，要么是他递上来的一堆告假奏折，除此之外，两人之间几乎没有任何交集。

思索片刻后，池泽兴决定率先打破沉默，开口问道：“沈将军在这里……还习惯吗？”

“习惯什么呀！这地方就巴掌大点儿，连个转身的地方都没有，更别说练拳脚了。你看看，这能习惯吗？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吗……”

池泽兴：“……”

沈修远滔滔不绝的抱怨声戛然而止，他这才猛然意识到，站在自己面前的可是当今圣上！他连忙改口道：“其实吧，臣刚才那是欲扬先抑！臣在这里过得很好，每天都很开心的！”

池泽兴的眉心狠狠地跳了一下，一股熟悉的感觉瞬间涌上心头。

“朕知道了，这件事情……沈将军怨朕吗？”他语气平静地问道。

“怨！”沈修远脱口而出，没有一丝犹豫。

话音刚落，他就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，连忙改口道：“啊，不是，臣不是那个意思！”

池泽兴：“……”

他现在终于明白，沈慧那口无遮拦的性子，究竟是跟谁学的了。

眼见沈修远还准备继续解释，池泽兴连忙抬手制止了他，“沈将军不必多言。朕今日前来，只是想知道，春闱那日，你到底做了什么？”

沈修远连忙点头，反正这两天已经有很多人问过他同样的问题了，此时的他，早已能够对答如流。

“回禀陛下，那天早晨，微臣起了个大早，去兵部的路上，在城门第三棵柳树下，吃了三个包子，一个肉馅儿的，一个笋丁馅儿的，还有一个豆腐馅儿的。卖包子的大娘人很好，这三个包子一共只收了微臣三文钱……中午，微臣在兵部吃的是……晚上，微臣吃的是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