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5章 落井石

“是，奴婢这就去。”

池泽兴，我能信你吗？她内心反复叩问，像在无垠的夜空中寻找一颗确定的星辰，然而答案却迟迟不肯浮现。

池泽兴在早朝上发生的事情，如同长了翅膀一般，没过多久就传遍了紫禁城的每一个角落。

一时间，各宫各院，无数双眼睛都紧紧地盯着漪澜殿的一举一动。

贤妃娘娘慵懒地斜倚在亭子里的美人靠上，看着杨嫔专心致志地码牌，心里一阵阵不爽。她已经输了好多局了，实在怀疑对方是不是偷偷使了什么障眼法，作弊了。

“陛下在前朝重罚了沈家，那咱们后宫是不是也该有所动作了？”杨嫔慢条斯理地在自己的牌面上摸索着，像挑选珍宝一般，最终选定一张牌，轻飘飘地丢了出去。

贤妃心不在焉地“嗯”了一声，显然心思并不在牌局上。上次沈慧给她的冲击实在太大了，以至于现在她一听到关于沈慧的任何消息，都觉得浑身不舒服。

“那也得看陛下的意思啊。沈家倒了，可改变不了沈慧是个狐狸精的事实，说不定她还藏着什么后招呢。”杨嫔难得同意了贤妃的看法，她可不想不明不白地惹上一身麻烦。

“那咱们还是先静观其变，看看有没有不怕死的先跳出来吧。”贤妃随手摸起一张牌，满意地码入牌面，又将一张牌打了出去。她盯着自己渐渐成型的牌面，嘴角微微上扬，“对了，听说最近琪妃对她格外关照，你觉得这是什么意思？”

一提到琪妃，贤妃的脸上立刻浮现出毫不掩饰的厌恶之情。

“她？哼，就让她折腾去吧，好戏还在后头呢。”

另一边，长乐宫里，琪妃娘娘也在为沈家的事情暗自思忖。

她的消息来源比其他人灵通得多。

春闱考场上，多名考生离奇暴毙，如此惊天动地的事情，根本不可能瞒得住。消息像瘟疫般迅速蔓延，今日一早便传遍了整个京城，朝野上下，一片哗然。

为了平息事态，必须要有人为此负责。沈修远作为当值主考官，自然成了众矢之的，难逃其咎。

因此，今日早朝之上，弹劾沈修远的奏折如同雪片般飞向御案。龙颜大怒之下，皇上下令将沈修远革职下狱，沈家上下也被严密监视。

琪妃对前朝的腥风血雨并不感兴趣。她现在纠结的是，是否还要继续拉拢沈慧。

毕竟，现在的局势对沈家十分不利，可谓是风雨飘摇，岌岌可危。如果她继续接近沈慧，难免会被牵连其中，引火烧身。

思来想去，还是决定暂时按兵不动，再观望一段时间。

她向来不做亏本的买卖。沈慧必须证明她有足够的价值，才值得她出手相助。

漪澜殿里，沈慧正指挥着顺子搭建葡萄架。原本，这应该是凌风两兄弟的差事，但今天早上，他们俩就不见了踪影。漪澜殿里的人都知道，他们是皇帝安插在她身边的眼线。所以，谁也没有多问，都心照不宣地主动接过了这个活计。

忙活了一个上午，总算搭起了一个简陋的框架。沈慧累得口干舌燥，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水，又一头扎进菜地里，开始除草。一整个上午下来，早已是汗流浃背。她刚想找个地方歇口气，就看到菖蒲蹲在地上，神情有些不对劲。

“怎么了？”沈慧一边喝水，一边朝她走去，这才发现她好像正在给阿够喂食，“阿够不肯吃吗？”

菖蒲的头埋得低低的，“奴婢，奴婢也不知道……”

“菖蒲，把头抬起来。”沈慧敏锐地察觉到一丝异样，仔细观察了一下食盆，眉头瞬间紧蹙，“这里面怎么没有羊奶？”

“小主，是奴婢没用，奴婢这就去内务府再去要。”菖蒲强忍着委屈，连忙起身。这个时候，大家都不好过，她不能给小主添乱。

“站住。”

沈慧看着她这副模样，也能猜到一些端倪。今天沈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，宫里那些见风使舵、落井下石的人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。菖蒲怕是在外面受了委屈，又怕影响到她，所以才一直隐瞒着。

她对着菖蒲微微一笑，“走吧，反正我也没什么事，叫上麦冬，一起去看看吧。”

“小主……”

……

宫中对于猫咪的饲养有严格的规定。如果不是因为沈慧得了皇后的特许，她根本不可能养阿够。而且，猫咪也有自己的“俸禄”和食物，由内务府专门的猫粮房统一管理。

沈慧一行人来到猫粮房的时候，里面空荡荡的，几乎看不到人影。这个时辰，应该是都去各宫送猫粮了。

她们一行人走进去的时候，刚好有一个宫女在里面。她看到沈慧，连忙行了个礼。

菖蒲便上前说明来意，想要领取阿够的羊奶。

那宫女上下打量了她们几眼，皮笑肉不笑地说道：“沈小主，奴婢现在这里有点忙，要不您稍等片刻，等奴婢忙完了再给您拿，行吗？”

闻言，沈慧点了点头。只是等一会儿而已，也没什么大不了的。她看到猫粮房里还养着几只刚出生不久的小猫，便干脆站在旁边，饶有兴致地逗弄起来。

看着这些可爱的小猫，她的心情也稍微好了那么一点点。

可是，等了好一会儿，猫粮房里的人进进出出了好几拨，却始终没有人搭理她们。沈慧见那个宫女似乎不那么忙了，正准备上前询问，却看到门外又走进来一群人，径直朝猫粮房的内间走去。

先前那个让她们等着的宫女，立刻换上一副谄媚的笑容，迎了上去，“斐玉姑姑，您今天怎么亲自来了？可是太后娘娘有什么吩咐吗？”

斐玉脸上没有任何表情，只是淡淡地说道，“太后娘娘命我来取些羊奶回去。”

“哎呦，这么点小事，怎么还劳烦您亲自跑一趟？真是的，您吩咐一声，奴婢这就让人给您送过去。”说着，她立刻指挥手下的人手脚麻利地装满了满满一罐羊奶，又亲自送斐玉出去，那殷勤的模样，简直把“狗腿”两个字写在了脸上。

“小主，明明是我们先来的，她怎么能……”菖蒲有些愤愤不平地说道。

沈慧一言不发，只是眼神却明显冷了下来。

“等等吧。”

这句话，恰好被刚进来的一个宫女听见了。她轻蔑地扫了一眼三人站着的位置，冷哼了一声。

见状，菖蒲直接质问道：“我们已经等了这么久了，为什么还不给我们东西？”

那宫女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，捂着嘴嗤笑道：“你以为你是什么人，也配和太后娘娘相提并论？”她轻蔑的目光越过菖蒲，落在了后面的沈慧身上，皮笑肉不笑地说道：“沈小主，奴婢可不是故意针对您，您这么大度，应该不会和小奴婢一般见识吧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