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章 摆烂

“蠢货。”

宋贵人还沉浸在无形中得罪了琪妃的洋洋得意中，她声音尖利，带着一股子小人得志的猖狂，“娘娘，这沈常在触犯宫规，必须严惩！”

沈慧的心静如止水。她心知肚明，自己前脚刚得了皇帝的赏赐，后脚就被琪妃处罚，这不是赤裸裸地打皇帝的脸吗？更何况，琪妃可是个老狐狸，怎会轻易被人当枪使？

谁知，一道如清泉般的声音插入进来，“贵人姐姐，嫔妾记得宫规里，并无哪一条规定嫔妃必须在特定时辰到达吧？”

沈慧循声望去，说话之人是坐在她下方的林美人。她身形单薄，目光淡然，孤零零地坐在那张略显宽大的椅子上，与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。沈慧依稀记得，前世的林美人不喜言语，不善交际，入宫一年便因痨病早逝，与自己更是毫无交集。

“你懂什么？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？”被人当面反驳，宋贵人自然不甘示弱，语气刻薄。

林美人闻言，只是微微垂眸，语气依旧平和，“嫔妾虽不懂，但琪妃娘娘向来仁善。倒是贵人姐姐您，在娘娘开口之前便滔滔不绝，怕是不妥。”

宋贵人脸色煞白，一时语塞。

眼见火候差不多了，琪妃这才慢悠悠地开了口，试图打圆场，“好了，都是自家的姐妹，一荣俱荣，一损俱损。都回到自己的位子上，一天天乌烟瘴气的。”

沈慧应了一声，提着裙摆款款回到座位上，无视宋贵人投来的愤恨目光，转头瞥了一眼坐在下方的林美人。她正低着头，专注地看着面前的桌案，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。

真是个捉摸不透的怪人。

“本宫不愿看到你们之间发生内讧。你们的不团结，会影响后宫的和谐。若是传出去，岂不让外人以为咱们后宫是虎狼之地？所以，本宫希望与你们携手，共创一个美好的未来……”琪妃慷慨激昂，唾沫横飞，颇有几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架势，仿佛活在自己构筑的世界里。

“本宫如此苦口婆心，你们可明白本宫的良苦用心？”琪妃高高在上地俯视着她们，脸上还带着未褪去的激动。

“嫔妾谨遵琪妃娘娘训诫。”四人齐声应道。

琪妃对她们顺从的反应十分满意，目光一一扫过她们的脸庞，仿佛在检阅自己的战利品。突然，她脸色一沉，“既然如此，为何不鼓掌附和？莫非，你们对本宫的话有什么异议？”

稀稀拉拉的掌声这才响起，琪妃的表情越发沉醉。

……

刚从湖心亭出来，沈慧便迫不及待地想回宫。她心心念念的话本子还等着她呢，简直要急死了。

“沈慧！”

她回头一看，只见宋贵人怒气冲冲地朝她走来，“你现在是不是得意忘形了？真以为得了陛下的青睐，就能骑到我头上来了？我告诉你，别做梦了！”

沈慧本不想与她纠缠，但她也不是任人欺负的主儿。

她淡淡一笑，笑容却丝毫未达眼底，“宋贵人叫住我，就是为了警告我？”

宋贵人轻蔑地扬起下巴，“我只是想让你认清自己的身份，明白你我之间的差距。”

“哦？既然如此，那你站近点，与我细细道来你我之间的差距。”沈慧挑衅道。

宋贵人冷笑两声，朝沈慧靠近了几步。

就在这时，沈慧猛地抓住她的手腕，压低声音，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音量说道，“宋清，没有人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，但你，是个例外。”

话音刚落，宋贵人便下意识地甩开她的手。沈慧顺势向后仰去，双眼紧闭，等待着疼痛的到来。然而，想象中的疼痛并未出现，一条有力的臂膀横在了她的腰间，稳稳地接住了她。

菖蒲这丫头总算开窍了，知道配合我演戏了。

这下总算是能清静了，回去看那本寡妇夫人暴打将军的话本子喽……

头顶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，“朕的爱妃，这是怎么了？晕倒了？”

沈慧是被池泽兴一路抱回漪澜殿的。她能怎么办？戏都演到这份儿上了，只能一条路走到黑。

这一演，便演得整个皇宫上下皆知，皇帝抱着昨夜刚侍寝的沈常在，一路从御花园回到了漪澜殿。

她只能装作昏迷不醒的样子，努力忽略掉耳边那些咬牙切齿的声音。

这下，她算是彻底出名了。

在痛苦之余，沈慧心中也升起了一丝疑惑，眼前这个人，怎么和她记忆里的不太一样？

……

“陛下，臣妾冤枉啊！真的不是臣妾推的她，是她陷害臣妾！陛下，臣妾是清白的！”

宋贵人一路跟到漪澜殿，脑子里一片空白。直到看见池泽兴将沈慧放在床上，她才如梦初醒，第一反应就是为自己辩解。

池泽兴站在上方，一言不发，只是用手指一下又一下地拨弄着手中的念珠。翠绿色的珠子在他指间碰撞，发出清脆的声响，却让殿内的人心惊胆战。

福彦从门外进来，“陛下，刘太医到了。”

拨动念珠的声音戛然而止，池泽兴突然回头，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沈慧，表情让人捉摸不透，“既然如此，还不快请刘太医进来诊脉？”

闻言，宋贵人顿时兴奋起来。她心知肚明，沈慧这根本就是装的。只要太医一来，就能当场揭穿她的真面目。到时候，她倒要看看她还怎么装下去！

她连忙俯身行礼，语气诚恳，“陛下英明，多谢陛下为臣妾做主！”

不是吧？来真的？

沈慧在听到池泽兴先前扶住她时说的那句话，就知道他已经看穿了她的伪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