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 摆烂躺赢

“哦，她先行一步回去了，我交代你的事情办妥了吗？”

菖蒲小心翼翼地放下手中的托盘，确认房内无人后，才从袖中掏出一本话本。“小主，咱们现在可是在宫里，不能像以前在府里那样随心所欲了。”

沈慧懒洋洋地摆摆手，斜倚在小榻上，淡紫色的百迭裙如水般铺开，露出腰间一截嫩黄色的里衣，衬得那盈盈一握的腰肢更加纤细动人。

见状，菖蒲在心底轻轻叹了口气，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，顺手带上了房门。

听到关门声，沈慧翻书页的动作一顿，合上书本，目光不经意地瞥向轻纱后那面铜镜。镜中女子面若桃花，樱桃小嘴，吹弹可破的肌肤上，额前一点精致的花钿，更显得艳丽无双。

这是十八岁的沈慧，正值豆蔻年华。

没有厚重脂粉才能掩盖的憔悴面容，没有日积月累落下的病根，更没有成为利欲熏心牺牲品的悲哀。

上辈子，她为了在高位上站稳脚跟，在深宫里步步为营，机关算尽；为了讨好那些位高权重之人，更是每日戴着一副虚伪的面具，强颜欢笑。可是最后呢？她什么都没有得到。沈家的大好前程被人设计陷害，而她自己，也早早地被那人厌弃，终究与那至高之位无缘。

直到死后，她才幡然醒悟，原来自己不过是一本话本里微不足道的配角，所做的一切，都只是作者为了衬托一个不谙世事的纯真女主而存在的。沈家倒台了，那个秀女却成了最大的赢家，而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，也对她痴情一片，情根深种。

这让她如何能够瞑目？

或许是怨气太重，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时，竟然回到了自己刚入宫的时候。既然上天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，那么，她沈慧决定——不干了！

什么争宠夺爱？都是虚无缥缈的泡影罢了。自己背后有一个潜力无限的母族，为何还要费尽心思，争来斗去呢？

想让她当炮灰，做陪衬？简直是痴人说梦！

这辈子，她绝不会再掺和他们之间的任何事情，只需安安静静地过好自己的日子，远离一切纷争便是。

思及此，沈慧一个翻身，又重新拿起话本子，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。

……

夜已深，露水也变得浓重起来，养心殿内依旧灯火通明。龙书案上，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三叠高低一致的奏折。如果仔细观察，便会发现，每一叠奏折之间的距离，都仿佛经过精心测量一般，分毫不差。

一抹颀长的明黄色身影端坐在书案后，正在批阅着最后几本奏折。笔尖在奏折上游走，留下一个个朱红色的字迹。

终于，最后一本奏折批阅完毕，盖上了玉玺。

池泽兴合上奏折，正要放回原处，手却停在了半空中。他的目光落在桌上那三叠高高摞起的奏折上，眼神深邃，让人难以捉摸。

就在这时，太监总管福彦弓着身子，端着一方托盘，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，一直守候在旁边的他，压低声音道：“陛下，该翻牌子了。”

闻言，池泽兴将手中的奏折放在书案的正中间，抬眼扫向小太监手中的托盘。只见托盘里摆放着许多陌生的名字，他敛下眼底的神情，淡淡道：“去昨日那儿吧。”

他记得，那应该是礼部尚书家的人。

福彦一听，连忙弯下腰，轻声说道：“陛下，那位宋贵人今日挂了绿头牌，只是……得了口疾。”

“口疾？”池泽兴的语气听不出喜怒。

“正是。今日宋贵人从漪澜殿出来之后，便突然说不出话来，皇后娘娘还特意请了太医前去诊治。”

池泽兴再次朝托盘上瞥了一眼，依旧看不出任何情绪。下一刻，他突然起身，朝着殿外走去。

还在殿内的福彦顿时一惊，连忙紧随其后，“摆驾，挪步漪澜殿——”

……

此时，漪澜殿中，沈慧正沉浸在话本子里穷秀才抛弃糟糠妻的狗血剧情中，气得直咬牙。突然听到菖蒲说皇上的御撵正朝着这边赶来，她还有些不敢相信。

“小主，别看啦！快点沐浴更衣啊！”

沈慧顺着菖蒲的指示看去，只见宫女手中捧着一件轻薄的纱裙。她顿时皱起了眉头，现在可是早春时节，夜里寒气重，穿成这样，非得生病不可。

“去把我从家里带来的那件厚实的里衣拿来，再多准备些热水就行了。”沈慧指着那件纱裙，语气中带着一丝嫌弃，“把这块破布收起来吧。”

菖蒲还想劝说，这可是难得在皇上面前露脸的机会，怎么能就这样白白浪费呢？

可是沈慧已经起身，径直走向屏风后面，在她看来，这真的没什么大惊小怪的。只不过有一点，她没想到这一世，竟然来得如此之快。

对于池泽兴这个人，她只能用“奇怪”两个字来形容。规矩很多，不爱说话，就连侍寝也是如此，每次不到半个时辰便要休息，多余的一句话都不肯说，仿佛事事都要遵守老祖宗留下的规矩。

直到那个名叫白软的秀女出现，这个人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，要死要活的。

简单地梳洗一番后，沈慧再次挡住了菖蒲为她描眉的手，“时间来不及了，就这样吧。”

这么黑的夜里，谁能看清楚她的脸？还是少做这些无用功吧。

还没等她走到殿外迎接圣驾，巳时一刻，池泽兴那修长的身影便稳稳地出现在了屋内。

他闭着眼睛，半倚在椅子上，看起来十分疲惫。忽然听到一阵轻微的走动声，紧接着，一道轻柔的声音传入耳中。

“臣妾拜见陛下。”没有其他嫔妃那般矫揉造作，反而带着一点点软糯的鼻音，让人听了心里痒酥酥的。

他缓缓睁开眼睛，看向眼前盈盈福身的女子，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她的容貌，目光落在她那泛着水光的眉眼处，袖中的指尖轻轻摩挲着。

“免礼。”

话音刚落，沈慧便默默地站在一旁，等着他下达就寝的命令。想着想着，她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。

池泽兴坐在上方等了一会儿，却迟迟不见沈慧说话，便朝她的方向看去，只见她一副神游天外的表情，似乎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。

他有些不解，这样的女子，是怎么让宋尚书那个老狐狸的女儿吃瘪的？心里升起一丝探究之意，可是不知道为什么，说出口的话却变成了：“安置吧。”

话说出口之后，他眉心一沉，眼底闪过一丝烦躁，身体却不受控制地转过身，朝着内室的床榻走去。

沈慧低着头跟在后面，心里暗自叹息，这个男人就是这么无趣，偏偏上辈子的自己还一心栽了进去。思绪飘到了九霄云外，连什么时候面前的人停下脚步转过身来都没有察觉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