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40章 毒从何来

如烟战战兢兢地站在龙榻旁，低垂着头，一双杏眼紧张地盯着手中那半碗苦涩的汤药，掌心早已被冷汗浸湿。

“把剩下的药，喝了。” 龙椅上，皇帝的声音如寒冰般冷酷，不带一丝温度。

如烟心中一惊，一股寒意直窜后背，但她不敢流露出丝毫异样，只能强压下心中的不安，硬着头皮，将那剩余的汤药一饮而尽。苦涩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，仿佛也带走了她最后一丝力气。

没过多久，田公公便领着太医院的医师匆匆赶到，而如烟早已支撑不住，瘫软在地。

“给燕美人诊脉！” 皇帝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，在寝宫中回荡。看着如烟此刻虚弱无力的模样，他心中已经明白了几分，这药，必然有问题！可究竟是谁，胆敢在他的汤药里明目张胆地下毒？更何况，这汤药出自太医院，又经过了田公公用银针验毒，为何银针没有示警？无数疑问如乱麻般缠绕在皇帝的心头。

医师小心翼翼地走到如烟身旁，搭上她的脉搏。片刻之后，他脸色大变，语气颤抖地说道：“陛下，燕美人这是……中毒之症啊！”

“什么毒？” 皇帝追问道，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。

“微臣……微臣才疏学浅，实在无法辨认此为何毒。但观其脉象紊乱，面色苍白，确是中毒之象无疑。” 医师惶恐地解释道。

“那朕呢？” 皇帝伸出手，示意医师为自己诊脉。

医师擦了擦额头的冷汗，再次小心地为皇帝把脉，脸色却越发困惑：“这……这……”

“说！” 皇帝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怒意。

“陛下的脉象与燕美人颇为相似，却又不尽相同。陛下的脉象显示气虚体弱，似是操劳过度所致，但细细分辨，又隐隐与燕美人的中毒之症有些相似……” 医师连忙跪倒在地，磕头如捣蒜：“微臣学艺不精！微臣有罪！微臣有罪！”

此刻，真相已在皇帝心中呼之欲出。

“银针！”他阴沉着脸，看向一旁的田公公。

田公公连忙取出银针，再次试探那药碗中的残留药渍。只见银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。

“陛下！这……这药送来时，奴才明明已经仔细检查过，没有任何问题啊！” 田公公吓得魂飞魄散，连连磕头辩解。

皇帝微微眯起眼睛，目光如刀般扫过地上的如烟：“药从太医院送来后，便只有一人经手……”

如烟顿时瞪大了双眼，她明白皇帝话中的暗示，拼命地摇着头，脸上写满了惊恐。长公主明明说过，不会过河拆桥、卸磨杀驴的！可是为什么，皇帝还是怀疑到了她的头上？为什么……

绝望的泪水，如断线的珍珠般，从如烟的眼中滚落。

“陛下，臣妾有要事禀告！” 门外，传来一道清脆的女声。

陶婉乔赶来时，正看到侍卫们将如烟死死地按在地上，而皇帝则颤抖着身子，似乎要从龙榻上挣扎起身。

“陛下……” 陶婉乔冲进寝宫，看到眼前的景象，不由得愣住了。

“娘娘来的不是时候啊。” 田公公低声提醒道。

陶婉乔似是明白了什么，连忙跪倒在地，声音急切地说道：“陛下！臣妾要告发，有人在宫中私自豢养毒物！”

皇帝闻言，脸色骤变：“你说什么？！”

“陛下，臣妾亲眼所见，有宫人鬼鬼祟祟地将一袋蛇虫鼠蚁送往丰正宫！前些日子，臣妾在宫中闲逛，无意中撞见一个行迹可疑的太监。臣妾命人将其抓住盘问，竟发现他手中的袋子里装满了活的毒物！此事非同小可，臣妾不敢轻举妄动，便让那太监保守秘密，不得将见过臣妾之事泄露出去，否则定要他的性命！然后，臣妾便放他离去，实则暗中派人跟踪，发现那些毒物竟然都被送往了丰正宫！臣妾不敢冤枉二皇子，于是这几日每日都派人暗中监视，发现每隔三日便会有人送新鲜的毒物去丰正宫。陛下，这实在太可怕了，宫中竟然有人豢养毒蛇、蜈蚣、蝎子这些剧毒之物……不知其目的究竟为何，但这些东西一旦跑了出来，定会酿成大祸啊！说起来，陛下可还记得当初长公主在御花园被毒蛇咬伤之事？当时找不到毒蛇的来源，如今想来，那丰正宫离御花园距离甚近，恐怕那条毒蛇就是从丰正宫中逃出来的！” 陶婉乔一口气将她所知道的一切都说了出来。

她心中暗自得意，没想到自己运气这么好，竟然撞见了这等惊天秘密。陛下定会对她刮目相看，等她立了功，陛下一定会给她抬高位份！

而皇帝听完陶婉乔的这番话，惊恐地看向那药碗。宫中严禁私藏毒药，太医院的毒药都有严格的登记管理制度，用量与种类，入库与出库都记录得清清楚楚。所以，有人在他的汤药里下毒，那么毒药必定是从宫外而来。这一点他险些忽略了！燕美人一个宫女出身，又是个哑巴，若说是她下毒，毒药从何而来？动机又是什么？反而是方才陶婉乔所说的那番话……丰正宫、毒物……难道这一切都是老二所为？！

皇帝的脸色越发难看，他紧紧地握住双拳，看向御前侍卫，声音冰冷地命令道：“立刻彻查丰正宫，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！”

“是！” 侍卫们领命而去，寝宫内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。

此时，朝阳宫外，宁舒雅正缓步走来。进宫之时，她便已看到高江带领着殿前司的人马朝着丰正宫的方向赶去，她的嘴角抑制不住地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。宁南州以为，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，谁也不会想到他在丰正宫做的那些肮脏事。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，皇帝会忽然派人搜查丰正宫，他精心隐藏的那些秘密，也终将暴露在阳光之下。

走进皇帝的寝宫，宁舒雅迅速收敛起笑容，换上一副关切的表情。

“父皇，这是怎么了？” 宁舒雅问道，目光疑惑地扫视着殿中跪着的陶婉乔和如烟。

此时，皇帝的精神似乎好了一些，已经能够披着衣裳坐在榻边。

“雅儿，你来了。” 皇帝的眼中闪过一丝温情。

在他病倒的这些日子里，是宁舒雅日日进宫陪伴在他身边，嘘寒问暖。果然……只有血浓于水的亲生女儿，才是真正值得信任的亲人啊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