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32章 狸猫换

宁恰波心头涌起一股寒意，她定了定神，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位衣着朴素的老妇人。记忆的闸门缓缓打开，她可以确定，自己从未见过这个人！
老妇人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天威所震慑，眼神中充满了惶恐，不敢与高高在上的帝王对视。她战战兢兢地伏下身子，朝着殿上跪拜，声音颤抖地说道：“老妇张氏，叩见陛下！”
高座之上的皇帝陛下，面色威严，沉声问道：“你是何人？为何在此喧哗？”
老妇人深吸一口气，努力平复着激动的心情，缓缓说道：“老妇乃济州人士，是……是张雪儿的姑婆。”
“轰！”
如同晴天霹雳一般，宁恰波只觉得脑海中一片空白，双腿一软，无力地跌坐在地上。
这个老妇人竟然知道自己的真名！
她……她真的是……
一旁的宁舒雅适时地开口，语气平静却掷地有声：“父皇，宁恰波真正的名字，就是张雪儿！她冒名顶替，欺瞒圣上，罪该万死！”
此言一出，如同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，瞬间激起千层浪，整个大殿顿时一片哗然。
要知道，当初明珠公主被寻回之时，对外宣称的名字乃是“夏陌雪”，是随她那早逝的娘亲姓的。如今，这老妇人一口咬定她叫“张雪儿”，这其中，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？
“父皇！女儿根本不认识此人！她一定是受宁舒雅指使，故意陷害女儿！父皇明鉴，您一定要为女儿做主啊！”宁恰波梨花带雨，豆大的泪珠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般，簌簌地往下落，显得楚楚可怜。
皇帝陛下亦是震惊不已，但他久居高位，养成了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镇定。他沉着声音说道：“仅凭一个老妇人的一面之词，就想撼动朕的公主？未免太过天真了吧！”
宁舒雅闻言，嘴角微微上扬，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：“父皇，民女自然不敢信口雌黄，一切皆有证据。”
老妇人再次看向宁恰波，浑浊的眼中充满了复杂的神色。她长叹一口气，声音苍老而悲凉：“像啊，真是太像了……你和你那早逝的娘，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……”
宁恰波闻言，嘴唇微微翕动，想要说些什么，却发现自己早已是方寸大乱，不知如何是好。
“陛下。”老妇人转过身，面向皇帝，语气坚定地说道：“老妇不仅是张雪儿的姑婆，也与夏雨荷夏姑娘是旧识。老妇这里，有能够证明张雪儿并非公主的铁证！”
“一派胡言！”宁恰波声嘶力竭地喊道，声音因为恐惧而变得颤抖：“你这老妇胆敢妖言惑众，欺君罔上！我若真是你口中的张雪儿，你又为何要联合外人来陷害我？！我看你分明就是受人指使，含血喷人！我娘亲乃是夏雨荷，爹爹乃是当今陛下，岂容你在此胡乱攀咬！”
老妇人看着眼前这位曾经被她视作亲人的女子，眼中充满了失望和痛心。她再次长长地叹了一口气，声音低沉而无奈：“雪儿啊，你所犯下的罪孽，已经够多了……”
大殿之上，鸦雀无声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老妇人的身上，等待着她接下来的举动。
只见老妇人缓缓地从怀中拿出一个破旧的长木匣，木匣之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，显得古老而沉重。
一旁的田公公见状，立刻上前接过木匣，仔细检查一番，确认没有危险之后，才恭敬地呈到皇帝陛下面前。
“陛下，是一幅画！”田公公小心翼翼地说道。
皇帝陛下缓缓打开画卷，当他看清楚其中的内容时，原本平静的眼神瞬间变得复杂起来，从最初的怀疑，慢慢转变为震惊，甚至连握着画卷的双手都开始微微颤抖。
宁恰波看到皇帝陛下面部的表情变化，心中不安的感觉如同野草一般疯狂滋长。她隐隐感觉到，有什么东西正在失控，即将脱离她的掌控。
与宁恰波的慌乱不同，宁舒雅依旧镇定自若，仿佛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。
那日在酒窖之中，她发现了萧莲的尸体，她是被人活生生掐死的。
本以为这条线索就此中断，没想到萧莲却给她留下了一个至关重要的线索。
在萧莲的手中，紧紧地攥着一个荷包。
人在临死前挣扎的时候，一定会下意识地抓住身边的东西。而萧莲却明显是有意识地将那个荷包紧紧地抓在手中。
于是，宁舒雅顺着荷包这条线索，展开了秘密调查。
这个荷包上的苏绣技艺精湛，巧夺天工，而且上面还绣着一个小小的“张”字。
锁定了这些线索之后，宁舒雅立刻派人连夜赶往济州，秘密调查荷包的来历。
最终，功夫不负有心人，他们查到了这个荷包的出处——正是眼前这位老妇人之手。
这位老妇人无儿无女，孤苦伶仃。多年前，她曾有一次晕倒在街头，险些猝死，幸亏被路过的夏雨荷所救。
从那以后，夏雨荷便时常去看望她，嘘寒问暖，关怀备至。
后来，夏雨荷怀有身孕，为了避免被人发现，还是老妇人冒着风险，亲自为她接生。
这个荷包，就是当时她亲手赠送给夏雨荷的，上面饱含着她对夏雨荷的祝福和感激之情。
没过多久，老妇人为了生计，不得不离开济州，四处奔波。但她早已将夏雨荷视作自己的女儿，所以两人之间一直保持着书信往来。
后来，张雪儿被送入夏府，也是老妇人极力推荐的。
不过，张雪儿从小就和那个嗜酒如命的父亲生活在一起，她和老妇人只在她小时候见过几面，时间久远，她自然早已忘记了。
而如今，老妇人呈上去的那幅画，正是夏雨荷当年派人送给她的。
因为当年的萧莲已经渐渐长大，亭亭玉立。夏雨荷便命人画了一幅母女的画像，并且在上面饱含深情地写下了一段话：“阿母见子如面，多年未见，甚是想念。莲莲已长成，昔日幸得阿母相助，接生之恩，莲莲亦当感念。今莲莲与吾皆安好，雪儿亦乖巧，与莲莲情同手足，吾心甚慰，阿母勿念。”
宁恰波看着皇帝陛下沉默良久，心中越发不安，她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唤道：“父皇？”
皇帝陛下猛然抬起头，目光如炬，紧紧地盯着她，声音颤抖地说道：“你……你……”
他再次低下头，仔细端详着手中的画卷。
这娟秀的小字，他绝对不会认错的！
这是雨荷的亲笔字迹！
那么，画中的女子呢？
那站在雨荷身旁，亭亭玉立的姑娘，眉宇之间竟然与他有着七八分的相似！
再看她们身后，只露出了半张脸的丫鬟，倒是越来越像殿中跪着的雪儿。
难道……难道这一切都是假的吗？
“雪儿，你……你到底有没有欺骗朕？”皇帝陛下声音低沉，每一个字都充满了痛苦和挣扎。
宁恰波闻言，连连摇头，极力否认道：“父皇！雪儿怎敢欺瞒父皇？！雪儿就是您的女儿啊……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！”
皇帝陛下双手颤抖，他内心充满了痛苦和纠结。
即便这幅画是伪造的，可雨荷的字迹又是怎么回事？难道有人能够模仿雨荷的笔迹，做到如此逼真吗？
可是……可是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，那么他一直以来疼爱有加的女儿，竟然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局！他对雨荷的弥补，对雪儿的宠爱，都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！
这让他如何能够接受！
“父皇，您想知道夏雨荷真正的女儿身在何处吗？”宁舒雅再次开口，她的声音不大，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中。
皇帝陛下闻言，眸色剧烈颤动。
雨荷真正的女儿……
他寻找了这么多年，朝思暮想的女儿，难道还活着？
“父皇，您千万不要相信她！她煞费苦心，处心积虑地找来这样一个子虚乌有的人，伪造出这样一份所谓的证据，必然是想要离间您和女儿之间的关系，让您不再信任女儿！如此一来，没有了女儿的庇护，她就可以为所欲为，肆意妄为了！”宁恰波声泪俱下，语无伦次地辩解着，试图挽回局面。
皇帝陛下痛苦地闭上眼睛，深吸一口气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。他再次睁开眼睛，目光如炬，郑重其事地看向宁舒雅，一字一句地问道：“她在何处？！”
“父皇……”宁恰波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，她脸色苍白，浑身颤抖，仿佛置身于冰窖之中。
她不知道皇帝陛下手中那份所谓的证据到底是什么，为什么他会突然开始相信宁舒雅的话。
真正的女儿？萧莲？
可是萧莲不是早就已经死了吗？
她不可能出现的！
绝对不可能！
宁舒雅缓缓起身，转过身，看向大殿之外，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，声音清冷而坚定：“带进来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