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31章 狸猫换

“你说的尚书夫人，是长公主？”沈丹驻足，剑眉微蹙，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色。
“是，不过如今已被褫夺了长公主的封号。”侍从低声回应，语气中带着几分唏嘘。

沈丹闻言，眉宇间的褶皱更深了，似有无尽思绪涌上心头。

短短时日，一切都变了。

昔日宠冠六宫的贤妃被打入冷宫，风光无限的七皇子宁月被流放边陲苦寒之地，就连曾经高高在上的宁舒雅，也已为人妇。

还有雪儿……方才在房中，那些被打砸得粉碎的瓷器玉器，无不昭示着一场人为的破坏。而她身后那个看似寻常的婢女，举手投足间却隐隐透露出常年习武的气息。

这一切，究竟是何人所为？又隐藏着怎样的阴谋？

三日后，晨曦微露，宁恰波端坐在梳妆台前，对着铜镜仔细地描摹着自己的容颜。镜中映出的，是一张经过精心修饰的脸庞，每一笔，每一画，都力求完美无瑕。

为了今日，她特意挑选了最为艳丽的胭脂，一遍又一遍地涂抹在唇上，直到那抹红色鲜艳欲滴，仿佛饱饮了鲜血，妖冶而魅惑。

“夫人，吉时已到。”门外传来丫鬟丹青轻柔的提醒声，打断了她的思绪。

宁恰波缓缓起身，凝视着镜中那个身着一袭绯色宫装的自己。这件华服是她特意命人赶制的，选用的是最为名贵的蜀锦，裙摆上绣着大朵大朵的盛开的牡丹，在烛光的映照下，泛着莹润的光泽，华丽至极。

她记得，沈丹最喜欢的花，便是这雍容华贵的牡丹。

马车缓缓驶过朱雀大街，沿途百姓夹道欢迎，欢呼声震耳欲聋，仿佛要将整个都城都淹没。

宁恰波微微掀起车帘一角，透过缝隙，她看见无数的火把将夜空照得亮如白昼，驱散了所有的黑暗。

沈丹身披银色铠甲，骑着高头大马，英姿飒爽地走在队伍的最前方。火光映照在他的铠甲上，反射出耀眼的光芒，更衬托出他那伟岸的身姿。

他微微侧过头，露出了半张棱角分明的侧脸，那俊美的眉眼如同精心雕琢的画作一般，却又带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峻，让人不敢轻易靠近。

宁恰波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，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涌上心头。

沈丹回府已经数日，可他似乎总有处理不完的公务，这些日子以来，他一直都睡在书房之中，甚至未曾碰过她一根手指，这让她的心中充满了不安。

今日，皇帝将在宫中为他举行庆功宴，她一定要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，彻底虏获他的心，成为名副其实的将军夫人。

马车缓缓驶入宫门，宁恰波在丹青的搀扶下，缓缓走下马车。她刻意放慢了脚步，想要等沈丹走近，与他并肩而行。然而，沈丹却仿佛没有看到她一般，目不斜视地从她的身边走过，仿佛她只是一团可有可无的空气。

庆功宴设在太极殿。

宁恰波紧紧地跟在沈丹的身后，缓缓步入大殿。她看着沈丹在主位上落座，然后自己也在他的身侧坐下。

今日是为沈丹举办的庆功宴，因此，朝中的文武百官几乎全部到场，济济一堂。

张旭与宁舒雅也在席间。

“爱卿此番大破匈奴，实乃我朝之幸事啊！”皇帝龙颜大悦，举起手中的金樽，对着沈丹说道，“朕敬你一杯！”

沈丹闻言，连忙起身，恭敬地举起酒杯，一饮而尽，尽显英雄本色。

宁恰波注意到，沈丹的目光似乎越过了重重人影，落在了对面席间的一个身影之上。

她顺着他的视线望去，发现他所注视的，竟然是宁舒雅。

宁恰波的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强烈的嫉妒之火，她紧紧地攥着手中的丝帕，指尖因为用力而变得有些发白。

她早就知道宁舒雅会来参加这场庆功宴，可是，当她亲眼看见沈丹的目光如此专注地停留在宁舒雅的身上时，她的心还是如同刀绞一般疼痛难忍。

宁舒雅今日穿着一件素色的襦裙，头上仅仅别着一支简单的白玉簪，却依旧美得惊心动魄，清丽脱俗，宛如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。

宁恰波暗暗地打量着宁舒雅，而就在此时，宁舒雅也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目光，抬起头，朝着她这边看来。

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，宁舒雅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，让宁恰波的心下没来由地感到一阵紧张和不安。

她不能让宁舒雅毁掉自己！

现在琰哥哥也回来了！

她再也不是孤立无援！

宁恰波在心中暗暗地告诫着自己。

酒过三巡，菜过五味。宁舒雅突然站起身，走到大殿中央，朝着皇帝深深地跪拜下去：“陛下，臣女有要事禀报！”

她的话音刚落，原本热闹非凡的大殿顿时变得鸦雀无声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。

宁恰波的心头猛然一跳，一种莫名的不安感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，将她紧紧地包围。

“哦？”皇帝放下手中的酒杯，脸上露出几分不悦的神色，“有什么事情非要在这个时候说？”

宁舒雅抬起头，目光如炬，语气坚定地说道：“臣女要揭发一桩欺君大罪！”

此言一出，殿中顿时一片哗然，所有人都被她的话语所震惊。

宁恰波手中端着的酒杯猛然一抖，杯中的酒水洒了出来，溅在了她的手背上，冰凉的触感让她更加慌乱。

沈丹见状，疑惑地看了她一眼，宁恰波连忙将慌乱的情绪隐藏起来，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。

皇帝的表情也变得凝重无比，他沉声问道：“欺君？何人如此大胆，竟敢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！”

宁舒雅的嘴角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，她的目光缓缓地转向宁恰波，一字一句地说道：“她，并非真正的公主，而是冒名顶替的假公主！”

她的话音刚落，大殿之内顿时炸开了锅，所有人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，窃窃私语声不绝于耳。

宁恰波猛地站起身，脸色煞白，她指着宁舒雅，声音颤抖地说道：“你……你胡说什么！你有什么证据！”

“放肆！”皇帝勃然大怒，他怒不可遏地看向宁舒雅，厉声呵斥道，“雪儿可是你的妹妹，你为何要如此污蔑她！你安的什么心！”

宁舒雅听了皇帝的话，只觉得无比的可笑。

这么多年以来，皇帝对宁恰波的宠爱简直是无以复加，他将一切最好的东西都给了她，捧在手心里，视若珍宝。

如今，当他听到自己最宠爱的女儿竟然是一个冒名顶替的假公主时，他的第一反应竟然是不肯相信，这真是何其讽刺！

“父皇！”宁恰波梨花带雨地冲了出来，一下子跪倒在大殿中央，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姿态，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，“父皇，请您千万不要听信姐姐的胡言乱语啊！”

说完，宁恰波又转过头，看向宁舒雅，含着眼泪说道：“姐姐，我知道，你一直都嫉妒我嫁给了将军，你爱而不得，因爱生恨，可是你也不能如此含血喷人啊！我们可是亲姐妹啊！难道你真的要眼睁睁地看着我身败名裂吗？”

“呵？亲姐妹？就你也配？”宁舒雅冷笑一声，眼中的寒意更甚。

“大胆！雪儿的身世朕当年就已经派人查清楚了，岂容你在此肆意诋毁！”皇帝显然也不相信宁舒雅所说的话，他的语气充满了威严，不容置疑。

“父皇，臣女有人证。”宁舒雅毫不畏惧地迎上皇帝的目光，语气坚定地说道。

宁恰波闻言，顿时瞪大了双眼，眼中充满了震惊和恐惧。

不可能！

萧莲明明已经死了！

她是亲眼看到允儿将萧莲掐死的！

宁舒雅怎么可能还会有什么人证！这绝对不可能！

皇帝闻言，也露出了疑惑的神色，他的眼中多了几分怀疑，沉声问道：“人证？传上来！”

“父皇！”宁恰波见状，更加紧张了，她连忙说道，“父皇，难道您也怀疑我吗？难道您也不相信我吗？”

皇帝的目光稍微缓和了一些，语气也变得柔和了一些，他叹了口气，说道：“此事或许有什么误会，今日既然雅儿对你的身世有所怀疑，不如就查个清楚，也好还你一个清白。文武百官都在这里，过了今日，朕倒要看看，还有谁敢再质疑你的身份！”

宁恰波听了皇帝的话，顿时感到一口气堵在胸口，上不去，也下不来，难受至极。

她暗暗地握紧了拳头，狠狠地瞪着宁舒雅。

人证？

一定都是假的！

此时，席间，沈丹的表情已经变得十分难看。

他才刚刚回到都城几日，怎么就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？

雪儿竟然是假公主？

而且，说出这件事情的人，竟然是宁舒雅？

一时之间，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该相信谁才好。

没过多久，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颤颤巍巍地走进了大殿之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