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20章 诡医

“自然。”

寂静的房间里，女子轻启朱唇，打破了长久的沉默，“失明前一日，我……见到了我的父亲。”

宁舒雅微微一怔，这本该是件稀松平常的事情，为何她要如此强调？

女子继续说道：“我自呱呱坠地，便从未见过他，那日是我第一次远远地望见他。我时常想，是不是因为我太过激动，又或者是上天注定不让我们父女相认。”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，似乎在诉说着一个命运的玩笑。

“情绪激动导致的失明，倒也并非没有可能。不过……”宁舒雅的眉头微微皱起，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，“这么多年过去，居然丝毫没有恢复的迹象，这就有些蹊跷了。”

女子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遗憾，如同夜空中一闪而逝的流星，“或许，我的眼睛永远也不会再复明了吧。反正我这一生，也就这样了……”她的声音低沉而无力，仿佛已经接受了这黑暗的命运。

宁舒雅从随身携带的药箱里取出一包事先准备好的药。

这是王大夫的药，她特意留下了一副藏在药箱之中，剩下的则交给了站在女子身后的丫鬟：“服用方法和以前一样。”

丫鬟接过药包，脸上露出一丝疑惑的神色，“大夫，这药的剂量是不是少了些？”

宁舒雅这才注意到这个一直默不作声的丫鬟，她寸步不离地守在女子身后，与其说是照顾，倒不如说是监视。

连每日药的剂量都记得如此清楚，看来是个心思缜密，不可小觑的角色。

“里面有一味药材恰好用完了，所以这次就少开了一副。明日我将药材补齐后，再派人给姑娘送来。”宁舒雅不慌不忙地解释道。

“噢，既然诊治已经结束，那就请你尽快离开吧。”丫鬟毫不客气地说道，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耐烦。

宁舒雅缓缓起身，双手负在身后，淡淡地说道：“在下这里倒是有一个或许能够治好姑娘眼疾的方子，不知姑娘是否有兴趣听一听？”

丫鬟的脸上瞬间布满了不悦，她语气冰冷地质问道：“你当真是王大夫的徒弟？！”

宁舒雅微微眯起眼睛，看来这个丫鬟知道的事情并不少。

“允儿，让他说说看，是什么方子？”女子带着一丝期待地问道，仿佛在黑暗中抓住了一丝希望的光芒。

“姑娘的眼疾既然是因为受到刺激而起，或许也可以尝试用刺激的手段来恢复。”宁舒雅缓缓说道，“比如，再见一次你的父亲。”

宁舒雅走进房间时就发现了，这里只有她一个人生活的痕迹，所以她口中的父亲，恐怕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。

听闻此言，女子眼中闪过一丝落寞，她轻轻地摇了摇头，低声说道：“见不到了，恐怕永远都见不到了。”

宁舒雅心中感到一丝诧异。

难道她的父亲已经去世了？

想到这里，她又开口说道：“除了这种方法，还有其他方式的刺激也可以尝试，比如强光等等。或许等天气好的时候，我可以带姑娘去一个不同的地方，感受一下不同的光线。”

“万万不可！”允儿立刻出言拒绝，语气十分坚决。

宁舒雅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，这个丫鬟未免也太越俎代庖了。

她们家小姐都还没有开口，她却敢直接替她做决定。

“我家姑娘的眼睛见不得风，而且出门行动也不太方便。这宅子里她已经很熟悉了，出府去是万万使不得的！”允儿煞有介事地说道，仿佛真的是在为她家小姐着想。

女子的脸上露出了犹豫的神色，她似乎很想尝试一下，但又有些害怕。

“姑娘，你觉得呢？”宁舒雅将选择权交给了女子。

女子双手紧紧地抓住衣袖，声音有些颤抖，“我已经很久没有出去过了，我……不可以……”

允儿连忙上前，轻轻地抚摸着她的手，柔声说道：“姑娘，我们还是安心地待在这里吧，只要坚持治疗下去，一定可以好起来的。”

“嗯，好……”女子轻轻地点了点头，声音低若蚊蝇。

宁舒雅原本还想继续追问下去，但眼前的这位允儿显然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角色。

如果继续纠缠下去，恐怕会露出更多的破绽。

无奈之下，她只能暂时作罢，等待五日之后再做打算。

“既然如此，姑娘还是按照以前的习惯按时服药，在下就此告辞了。”宁舒雅说道。

“好，允儿，替我送大夫出门。”女子吩咐道。

“是。”允儿应声答道。

“大夫，请。”允儿走在前面引路。

宁舒雅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女子，然后挎起药箱，转身离开了房间。

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在蜿蜒的游廊上，允儿突然停下了脚步，她面色阴沉地盯着宁舒雅，语气冰冷地质问道：“你究竟是什么人？！”

宁舒雅的脚步猛然顿住，她从允儿的眼中看到了毫不掩饰的杀意。

宁舒雅的心中一凛，但脸上却依旧保持着镇定。

她微微抬起头，目光平静地看向允儿，声音平稳地说道：“姑娘此话何意？在下不过是保安堂的大夫，受王大夫所托前来为姑娘诊治。”

允儿冷笑一声，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，“王大夫从来不让人替他出诊，更不会让一个陌生的大夫踏入此地。你究竟是谁？为何要冒充大夫？”

宁舒雅闻言，心中暗自思忖，看来这个允儿并非只是一个普通的侍女，她的心思非常缜密，早已察觉到了自己的破绽。

她迅速调整好心态，语气依旧从容不迫：“姑娘多虑了。王大夫今日确实身体有些不适，所以才让在下来替他出诊。如果姑娘不相信，大可派人去保安堂问一下便知。”

允儿的目光如同刀锋一般，紧紧地盯着宁舒雅的脸，似乎想要从她的表情中找到一丝破绽。

然而，宁舒雅的神情始终平静如水，仿佛她真的只是一名普通的大夫。

两人对峙了片刻，允儿突然收回了目光，她语气冰冷地说道：“既然如此，大夫请便。不过，此地不欢迎外人，还请大夫日后莫要再来。”

宁舒雅微微颔首，语气恭敬地说道：“在下明白。今日多有打扰，告辞。”

说完，她便挎起药箱，转身朝院外走去。

允儿站在原地，目送着宁舒雅的背影渐渐远去，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。

她压低声音喃喃自语道：“此人身份可疑，必须尽快禀告给公主……”

宁舒雅快步走出了宅院，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。

她知道，自己今天的举动已经引起了允儿的怀疑，如果再轻举妄动，恐怕会打草惊蛇。

她加快脚步走到竹林外，与等候在那里的莫愁汇合。

莫愁看到她神色凝重，立刻低声问道：“公主，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？”

宁舒雅轻轻地摇了摇头，低声说道：“先离开这里，回去再说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