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4章 狩猎惊鸿

楚湘殿内，乐声渐息，方才还热闹非凡的歌舞也停了下来。一道略带诧异的声音打破了平静：“这把御锦神臂弓，可是珍藏了几百年的宝物啊！”

不少武官交头接耳，窃窃私语。这把弓一直被供奉在国库深处，鲜少有人见过其真容。如今，皇帝竟然当众宣布，将这件价值连城的宝物赏赐给长公主宁舒雅！

宁舒雅闻言，嘴角勾起一抹动人的弧度，她款款起身，身姿优雅，朝着高台之上的皇帝深深一礼：“儿臣谢父皇隆恩！”

一旁的徐奏更是难掩激动之色，他快步走到宁舒雅身旁，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赞叹：“公主殿下真是深藏不露啊，这射艺，简直是出神入化！”他压低声音，带着几分兴奋地说道，“有了公主相助，这次秋狝，我们必胜无疑！”

宁舒雅听了，轻声一笑，语气带着几分意味深长：“毕竟世子曾救过本宫一命，滴水之恩，涌泉相报，本宫可不能做那等恩将仇报之人。”

徐奏听了，朗声大笑，显得十分开怀：“哈哈哈，就算不是我，换作其他人，公主殿下如此精湛的技艺，也定然是同样的结果！”说着，他还紧紧握着那支插着羽箭的苹果，仿佛那是什么稀世珍宝一般，舍不得放下。

在那支羽箭破空而来的瞬间，他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快要蹦出来了，那种感觉，就像是第一次见到宁舒雅时一样。这颗苹果，就是他心意的最好见证！

“母妃。”席间，宁恰波的声音显得格外突兀，她提高了音量，打破了这略显融洽的气氛，“姐姐在匈奴待了这么些年，进步真是让人刮目相看，雪儿真是自愧不如。射艺如此高超，想必姐姐的骑术也定然十分出色吧！”

贤妃听了，只当宁恰波是在真心夸赞宁舒雅，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，微微颔首道：“是啊，真是没想到，童童的骑射竟然如此了得！”

宁舒雅的表现越是出色，就越能给她的儿子宁月脸上增光添彩，贤妃自然是乐见其成。

殿上的众人也都听到了宁恰波对贤妃说的话，霎时间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宁舒雅的身上，脸上带着饶有兴致的表情。皇帝更是直接开口道：“雅儿，既然射艺已经让大家开了眼界，那不如再展示一下你的骑术，也好让大家见识见识！”

宁舒雅脸上的笑容瞬间冷却了几分。只有那些被驯养的猴子，才会被人拉出来在众人面前展示才艺。她的父皇，真是迫不及待地想向所有人炫耀，他有一个多么“与众不同”的女儿……

“童童，母妃看好你！”平日里向来谨言慎行的贤妃，此刻也忍不住开口鼓励宁舒雅。

宁舒雅低垂眼眸，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。试问哪个国家的长公主，会被逼着在众人面前展示骑射？她又不是什么武夫，更不是戏子，她可是堂堂的长公主殿下！

然而，根本不容她拒绝，一个小太监已经牵着一匹通体黑亮的乌骓马来到了殿前。

“长公主殿下。”小太监恭敬地将缰绳递到宁舒雅面前。

宁舒雅神情淡漠地接过缰绳，看着眼前那匹正不安地甩着头的骏马，仿佛它也在嘲笑自己的处境。

“皇上，长公主殿下的骑术亦是臣一手教导，不如就由臣来代劳吧！”一直沉默不语的沈丹，突然上前一步，单膝跪地，语气恳切地说道。

宁舒雅眉头微蹙，目光冰冷地看向沈丹。这一切，不都是因为他的一句话而起吗？如今，他却在这里装什么好人！

席间，宁恰波的指甲深深地嵌入手掌之中，几乎要将手心刺出血来。但是，肌肤的疼痛又怎能与她心中的痛苦相提并论？她眼睁睁地看着沈丹挺身而出，替宁舒雅说话，就像是有一把锋利的刀子，狠狠地扎进了她的心里！

“大将军，父皇是想亲自考验本宫的骑术，本宫又岂有退缩的道理？”宁舒雅扬起眉梢，语气中带着一丝挑衅。

楚湘殿距离秋狝的马场并不远，宁舒雅只需骑着马到围场跑上一圈，再回来，殿上的众人便可以将她的骑术看得一清二楚。

皇帝闻言，满意地点了点头，笑着说道：“也好，就由大将军与雅儿一同前往，今日，你们师徒二人正好切磋一番，分个高下！”

“是，臣领命！”沈丹缓缓起身，朝着宁舒雅的方向走去。

宁舒雅冷漠地看着他一步步靠近，直到他走到她的面前，才压低声音，用只有他们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：“别怕，我陪着你。”

沈丹清楚地记得，宁舒雅以前最害怕骑马，因为她说马儿跑得太快，会让她感到惶恐不安。

而今，皇帝却突然要她当众展示骑术，他怎能不为她担心？

曾经那么害怕骑马的她，又要如何去驾驭一匹性情如此暴烈的乌骓马？

所以，他必须陪在她的身边，以防出现任何意外。

“哈哈哈！”宁舒雅听了沈丹的话，却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，忍不住大笑出声。

他当真以为她还是当年那个连骑马都害怕，需要他时刻守护的小女孩吗？

那个胆怯、天真、愚蠢的宁舒雅，早就已经死了！早在前往匈奴的路上，就已经彻底消失了！

如今的她，早已没有任何东西能够让她感到畏惧。

她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，她淡淡地说道：“大将军，这是一场本宫与你之间公平的竞赛。”

沈丹一时语塞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。

她当真没有问题吗？

这些年来，她竟然改变了这么多……

他暗暗想着，从另一个宫人手中接过缰绳，跨身上马，语气沉着地说道：“好，那臣便如公主殿下所愿！”

宁舒雅冷冷一笑，亦是干脆利落地翻身上马。

众人对于这场突如其来的比试，都显得十分期待。

方才的射艺，大将军与长公主殿下可谓是各有千秋，不分伯仲。如今的骑术，又会是怎样一番景象呢？

“依我说，方才都是长公主殿下运气好罢了，毕竟只是一个女子，射箭或许可以靠运气，但是骑马可是真功夫！”

“就是，自古至今，哪有女子能够与大将军相提并论的？咱们就当是看个乐子罢了。”

“那可不一定，依我看，长公主殿下在匈奴待了这么些年，恐怕也确实学到了一些真本事。”

“哈哈哈，能学到什么本事呀？”

朝臣们窃窃私语，其中一些人抱着不怀好意的目的，而更多的人则是兴致勃勃，等着看这场比试的结果。

二人各自准备就绪，随着一声清脆的铜锣声响，两匹骏马如同离弦的箭一般，飞奔而出。

一开始，两人还并驾齐驱，不分上下。很快，两匹马都进入了马场的跑道，经过第一个转弯时，明显沈丹更加轻松自如，他率先冲了出去，将宁舒雅远远地甩在了身后。

宁舒雅自然不甘示弱，她挥动着手中的马鞭，马儿吃痛，发出一声嘶鸣，奔跑得也更加卖力。

“好！”宁月看着如此激烈的赛况，忍不住站起身来，大声叫好。

他没想到，宁舒雅竟然真的有几分本事在身上，居然能够与沈丹那厮不分伯仲！

宁恰波看到宁月竟然开始为宁舒雅加油打气，暗暗咬紧嘴唇，目光死死地盯着马场的方向，眼中充满了嫉恨。

赵嬷嬷悄无声息地回到她的身后，压低声音说道：“公主殿下放心，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了。”

宁恰波紧紧地抿着嘴唇，心中的不安却愈发强烈。

宁舒雅，你真是不该回来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