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0章 谁是猎物

“哎，这可说不准，张大人向来行事低调，或许根本不在意这些表面的虚名罢了。”
各种猜测声此起彼伏，当年科举考试时，张旭的才华就已令众人惊叹，他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，科举考试时的策论、诗赋、八股文，都被公之于众，广为流传的状元。
宁舒雅回忆起来，确有此事。那年她刚满十五岁，听闻当年的状元郎被誉为百年难遇的天才，只是那时的她身为公主，对朝堂之事并不关心，所以连他的名字都未曾留意。
转眼间，张旭再次开口，声音清朗：“微臣不才，献上一首《骑射赋志》，赠予诸位。”
众人顿时屏住呼吸，全场肃静。
他缓缓吟诵道：“骏马嘶风意气扬，强弓满月射天狼。黄沙漫卷征袍动，赤胆常怀社稷匡。塞北寒烟思靖远，江东冷月念兴邦。驱驰岂为封侯事，愿守苍生岁月昌。”
全场寂静无声，落针可闻。
良久，皇上眼中满是赞赏，他一边鼓掌，一边高声赞道：“好！说得好！好一句‘愿守苍生岁月昌’！赏！”
“多谢陛下。”张旭不卑不亢地回应道。
朝臣们又开始窃窃私语，其中不乏赞叹之声。
“果不其然，沉寂了七年，张大人依旧才华横溢啊！”
“出口成章，此等才华，真叫我等望尘莫及！”
宁舒雅嘴角含笑，目光落在那个身着白衣的男子身上。他既有读书人的儒雅之气，又隐隐透着一股英勇之姿。
笔尖凝聚着远大的志向，墨香中蕴藏着铁血兵甲，他以文字为利刃，誓要守护这万里河山。
或许，当初他踏入仕途时，怀揣着这样的抱负吧？
那么，如今的他呢？
仿佛有所感应一般，张旭在落座时，目光不经意地扫向宁舒雅，发现她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，若有所思。
两人的目光短暂交汇，又都心照不宣地移开。
一位是身份尊贵的长公主，一位是手握重权的权臣，他们之间的交易，自然不能轻易暴露。
“好了，继续！今天朕要看看各位的实力！谁能十箭连中靶心，赏白银千两！”皇上兴致勃勃地宣布道。
此话一出，不少人顿时跃跃欲试。如此丰厚的奖赏，抵得上他们这些普通官员一年的俸禄了。
兵部侍郎之子李长英，率先站了出来：“微臣献丑了！”
李长英拉弓、搭箭、瞄准，动作一气呵成。第一箭，正中靶心！
“好！”兵部侍郎激动地鼓掌叫好，脸上抑制不住喜悦和骄傲。
李长英信心倍增，再次拉弓搭箭，又是两支羽箭，精准地射中靶心。
皇上满意地点头，转头看向兵部侍郎，笑着说道：“你啊，真是教导有方啊！”
“皇上谬赞了，我大肃的优秀男儿数不胜数，犬子资质平庸，只不过是笨鸟先飞罢了。”兵部侍郎谦虚地回应道。
“哈哈哈哈，爱卿过谦了！”皇上笑着说道。
宁舒雅看着李长英，总觉得他的眉眼有些熟悉。
“桂嬷嬷，这个人，是李俊的大哥？”她轻声问道。
桂嬷嬷点了点头：“正是，公主。当初李公子在殿前失仪，侍郎大人便着重培养这位庶出的大公子，今日看来，这位大公子确实比李公子更值得培养。”
宁舒雅淡淡一笑，若有所思地继续观看。
李长英已经射出了七支箭，箭无虚发，全部命中靶心。然而，他的鬓角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。在这样的场合下射箭，需要承受巨大的心理压力，尤其是在最后几支箭时，体力与心理都远不如最初。
果然，在射第八支箭时，他手指微微一松，羽箭划出一道抛物线，险些没有射到靶上。
见此情景，兵部侍郎的脸上露出失望之色，皇上也微微摇头。
李长英满脸懊悔，但也无可奈何，只能默默放下弓箭，拱手说道：“微臣技艺不精，日后定当勤加练习！”
皇上摆了摆手，语气有些不悦：“退下吧！”
“是。”李长英应声退下。
第一人失利，皇上的心情明显有些不悦，众人见状，也纷纷犹豫起来，不敢贸然上前。
十发十中，说难不难，可说简单，在场的恐怕也没有几个人能轻易做到。
“皇上，臣来！”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，沈丹起身，身上那股久经沙场的肃杀之气，自然流露。
皇上眼中顿时露出喜色：“哦？大将军也有兴趣参与？这十发十中，对大将军而言，岂不是易如反掌？”
沈丹迈步上前，走到场中，拱手说道：“皇上，臣不求赏赐，只是单纯想练练手。”
好狂妄的口气！但众人心知肚明，毕竟现在也没人敢上去。
皇上提出看骑射，目的就是为了展示大肃男儿的实力，若是再上来几个像李长英这样的失利者，恐怕今天的宴会就要变了味道。
“哈哈哈哈！好！就让朕瞧瞧大将军的实力！”皇上抚掌大笑。
只见沈丹手持弓箭，缓缓向后退去。原本十丈的距离，被他拉开到百米开外。
“这么远，能射中吗？”
“还要连中十发，这怎么可能？”
众人惊呼出声，议论纷纷。
一旁的宁恰波也暗暗担忧，她知道沈丹身为大将军，必定实力非凡，但拉开到如此远的距离，无疑是大大增加了难度。
她连弓箭都拉不开，更别说是百米之外了，那靶心在那么远的距离，都小得像一颗黄豆，但那是她的琰哥哥，她得无条件地相信他！
“琰哥哥，我相信你……”宁恰波低声喃喃自语。
宁舒雅表情冷淡，此刻的沈丹在她眼中，就像一只极力炫耀的孔雀。
在场的所有人中，恐怕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沈丹的骑射实力了。
当年，沈丹教她射箭时，他看似随意地射出一箭，都能精准地命中靶心。那时候的她，就如同现在的宁恰波一般，满心满眼都是对他的仰慕。
此刻，沈丹拉满了弓，瞄准了百米开外的靶心。他手指一松，羽箭离弦而出，带着呼啸的风声，下一刻，只听“咚”的一声闷响，羽箭穿透了靶心！
在场爆发出了一阵热烈的喝彩声。宁恰波激动得身子微微向前一倾，若不是顾及到公主的矜持，她险些尖叫出声。
而沈丹微微扬起下巴，依旧是一副冷峻的模样，却在取箭的间隙，顺势朝宁舒雅的方向看了一眼。
两人的视线短暂交汇，沈丹的嘴角勾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。
宁舒雅的瞳孔骤然收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