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1章 猫腻

张旭眉宇间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，这伤与自己的态度，当真有关联吗？

他深吸一口气，努力压下心头涌动的情绪，脑海中却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宁舒雅那张精致绝美的脸庞。她的每一个表情，每一句话语，都仿佛带着某种深意，让他捉摸不透。

午膳时分，往日里胃口极好的宁舒雅，今日却显得有些兴致缺缺，只是象征性地动了几下筷子。

“公主殿下，莫不是今日的膳食不合您的胃口？”贴身伺候的桂嬷嬷见状，连忙上前关切地询问，“要不老奴这就去吩咐小厨房，让他们重新做几道您爱吃的菜肴来？”

宁舒雅轻轻扶了扶额头，略带疲惫地说道：“不必如此麻烦，只是昨夜没睡好，有些头疼罢了。”罪魁祸首，自然是那只扰人清梦的“野猫”。

这时，长歌从殿外走了进来，恭敬地拱手行礼：“奴才参见公主殿下。”

宁舒雅摆了摆手，示意他不必多礼：“在本宫的寝殿之中，就免了这些繁文缛节吧。”

长歌关切地看着她略显疲惫的容颜，轻声问道：“公主殿下昨夜可是没有休息好？可是有什么事情让您烦忧？”

宁舒雅端起手边的热茶，轻轻抿了一口，漫不经心地说道：“不过是被一只讨厌的野猫给吵醒了罢了。”

桂嬷嬷闻言，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色：“竟有此事？是老奴疏忽了，这就派人前去将那野猫捉来，好好处置！”

“不必了。”宁舒雅挥了挥手，阻止了桂嬷嬷的提议，“那只野猫凶得很，你们这些人恐怕奈何不了他。”说着，她便起身向院子里走去，声音清冷，“长歌，你陪本宫四处走走。”

“奴才遵命。”长歌连忙应道，紧随其后。

二人一前一后地来到了院中那棵高大的银杏树下。初秋已至，枝头的银杏叶也开始逐渐泛黄，在阳光的照耀下，显得格外耀眼。

宁舒雅缓缓抬起头，凝视着那片片泛黄的叶子，以及万里无云的碧蓝天空，声音轻柔地问道：“事情查得如何了？”

长歌闻言，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凝重起来，他压低声音说道：“回禀公主殿下，负责打理御花园的宫人说，这几十年来，御花园中从未出现过蛇类，更别说是剧毒的毒蛇了。所以，奴才认为，这条毒蛇绝不可能凭空出现，要么是有人故意将其放入御花园，要么就是从其他地方逃窜而来。”

宁舒雅微微颔首，表示赞同，她沉吟片刻，继续分析道：“如果是有人故意将毒蛇放入御花园，那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呢？今日我只是恰巧路过御花园，不可能有人能够提前预知我会经过那里。更何况，他们又如何能够准确地预判到那条毒蛇一定会咬伤我呢？”

长歌神色郑重地说道：“奴才也是这般认为的。因此，奴才今日特意将御花园的周遭仔细地搜查了一遍。结果发现，距离御花园最近的只有三处宫殿，若是毒蛇从其他宫殿跑出来，中途必定会遇到禁军巡逻，绝不可能活着出现在御花园。”

宁舒雅仔细地回忆着脑海中的地图，目光闪烁着睿智的光芒，缓缓说道：“你是说，丰正宫、桂明殿和合欢殿这三处地方？”

“正是。”长歌肯定地回答道。

宁舒雅的眉头微微蹙起，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：“我记得，丰正宫住的是二皇子宁南州，那其余两宫分别住着谁？”

宁南州，是大肃皇帝的儿子，他的母妃淑妃与贤妃向来不和，因此，宁舒雅与宁南州虽然是兄妹，但彼此之间并不熟悉。

再加上宁舒雅从小就不喜欢上书房，经常逃学，而宁南州又是个生性沉默寡言的人，所以两人之间的关系更加疏远，从小到大几乎没有说过几句话。

长歌恭敬地回答道：“回禀公主殿下，桂明殿如今正空着，无人居住，而合欢殿住的则是嘉妃娘娘。这位嘉妃娘娘是三年前选秀入宫的，最初只是一个贵人，短短三年时间，在没有诞下任何子嗣的情况下，就被破格晋升为妃位，可见其手段不一般。”

“看来也是个不容小觑的角色。”宁舒雅在心中暗暗想着。

宁南州与这位嘉妃娘娘，她都不甚了解，无法判断那条毒蛇究竟是从他们的宫殿里出来的，还是另有其他真相。

“长公主殿下请放心，奴才一定会继续追查此事，务必将真相查个水落石出。”长歌连忙说道，语气坚定。

宁舒雅微微点了点头，走到院中的长椅旁坐下，轻声说道：“嗯，此事就交给你去办了。”

长歌默默地站在她的身后，伸出手，轻轻地为她捶着肩膀。他犹豫了一下，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，说道：“长公主殿下，还有一件事情，是奴才在回来的路上听那些大臣们所说的。”

宁舒雅微微挑了挑眉，问道：“是朝堂上的事情吗？”

“正是。”长歌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的表情，毕竟后宫不得干政，将这些朝堂之事告诉她，似乎有些僭越了，但是这件事不同寻常，或许与她有关。

“说来听听。”宁舒雅饶有兴致地说道，似乎并不在意什么后宫不得干政的规矩。

长歌见状，这才放下心来，如实禀报道：“奴才听说，今日早朝的时候，大将军沈丹向皇上提议，让张大人亲自出使月氏。”

短短的一句话，让宁舒雅震惊地愣在了原地。

早上才发生了那样的事情，沈丹就迫不及待地去找张旭的麻烦了！

他不是一向主张武力解决问题吗？怎么会突然同意派使者前去谈和，而且还极力推荐张旭，这分明就是公报私仇！

宁舒雅暗暗握紧了拳头，心中充满了愤怒。

“但是公主殿下。”长歌连忙补充道，“奴才听说陛下已经做出了决定，同意派遣使者前往月氏，但是人选，并不是张大人。”

闻言，宁舒雅紧绷的神色才稍微放松了几分。

不是张旭就好。她好不容易一步步地靠近，几乎就要收入囊中的棋子，若是这个时候出了什么意外，岂不是太可惜了。

“公主殿下，您是在担心张大人的安危吗？”长歌压低声音，试探性地问道。

宁舒雅闻言，淡淡一笑，目光随意地扫过身侧长案上的古琴，轻描淡写地说道：“本宫只是不想让他死在异国他乡罢了，否则，以后谁来教本宫抚琴呢？”

她漫不经心地将目光投向院子外面，意味深长地说道：“说起来，这个时辰，他也该到了。”

“你不必等了，今日张旭不会来了！”话音刚落，宁月便迈着大步走了进来，语气中带着一丝得意。

宁舒雅不由得微微蹙起了眉头，但随即又舒展开来，脸上扬起一抹浅笑，带着一丝嘲讽的意味说道：“既然张大人今日不来，那皇兄来这里又是为了什么呢？”

宁月还真是说到做到，之前就说过只要张旭来教她抚琴，他就要亲自在一旁监督，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每次都做到了！

宁月似乎并不在意她略带嘲讽的态度，笑着说道：“朕是来给你带了个人来！”

说着，他便将目光投向院子外面。

宁舒雅顺着他的目光看去，只见徐奏身穿一袭青色长衫，出现在了门口。比起上次见面，他似乎清瘦了一些，也显得更加稚嫩了。

“微臣参见长公主殿下！”徐奏走到宁舒雅面前，单膝跪地，语气恭敬地说道，“那日微臣不知长公主殿下的真实身份，做出了那般冒失之举，还请长公主殿下恕罪！”

宁舒雅的目光始终停留在他的身上，语气平静地说道：“世子救了本宫的性命，本宫感激还来不及呢，又怎么会怪罪你呢？起来吧。”

“多谢长公主殿下。”徐奏恭敬地应道，缓缓起身。

宁月干咳了两声，略带尴尬地说道：“那日……朕确实没想到御花园里竟然会出现毒蛇，还以为你是故意戏弄他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