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4章 孽缘？

宁舒雅眼角瞥见沈丹正朝自己走来，步履间带着一股肃杀之气，那是战场上磨砺出来的独特气息。七年前的他，还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，而今却多了几分冷厉。唯一不变的，大概就是那张冷峻的脸庞，在她面前，他似乎永远都是这副表情。

曾经的她，曾为这张脸痴迷，如今看来，只觉得无比厌烦！“大将军有何指教？”她语气平静，但平静之下却隐藏着一丝不耐。她现在还不想与他有过多的纠葛，至少还没到彻底摊牌的时候。

沈丹自然也听出了她语气中的疏离，脸色不由得更加阴沉。她就这么厌恶与他说话吗？想起那日在太极殿外，她也是这般冷淡。一股无名火在胸中燃烧，他沉声道：“公主，可否借一步说话？”

宁舒雅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目光，那双眼睛如今看来是如此的无情，当初她究竟是瞎了眼才会看不清他的真面目？“没空。”她冷冷地丢下两个字，转身就走。

沈丹愣在原地，显然没想到她会如此决绝。想当年，她总能找各种各样的理由黏在他身边，可如今，她竟然头也不回地走了……“舒舒！”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喊出了这个名字。

宁舒雅的脚步猛然顿住。这个称呼，她已经很久没有听到了，因为只有他一个人会这样叫她。曾经，她也天真地以为，这个亲昵的称呼是不是代表他在意自己？可惜，一切都只是她的幻想罢了。

沈丹快步上前，拦住了她的去路。但当他真正面对她时，却又像被什么堵住了喉咙，一时语塞。宁舒雅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，率先开了口：“大将军迟早会成为本宫的妹夫，如此称呼，恐怕有些不妥吧？”

沈丹的心猛地一颤。她的笑容是如此的冰冷！而且她说的没错，如今早已不是七年前了，他不该再唤出这个称呼。自从上次离宫后，他每晚闭上眼睛，都会浮现她跪在朝阳宫，浑身伤痕的模样。明明伤得那么重，却还是倔强地不肯低头。今天看到她痊愈，他本该感到欣慰，却偏偏看见她从尚书省出来。

沈丹的眼神变得极不自然，他竭力维持着镇定，沉声道：“微臣只是关心长公主的伤势，一时情急，才失了分寸。”

宁舒雅再次逼近一步，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。她微微倾身，语气带着几分轻蔑和玩味：“如此关心本宫，莫非在本将军的心里，我比宁恰波更重要？”

沈丹如遭雷击，凝视着她的双眼，竟然无法回答。当初，他已经决定孤独终老，若非祖母临终前的心愿，希望宁恰波这样的女子能成为沈家的媳妇，他也不会以军功求娶宁恰波。可如今，宁舒雅回来了。

不远处的宫巷转角，宁恰波扶着红墙，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。为什么宁舒雅要离琰哥哥这么近？！为什么琰哥哥面对她时，会露出如此犹豫的神情？他眼中的动容，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什么。难道，他对宁舒雅还有情意？可若是有情，当年又何必求娶自己呢？

宁恰波呼吸变得急促起来，鼻子也开始泛酸，眼眶瞬间就红了。“真是不要脸！竟然敢明目张胆地勾引未来的驸马！”赵嬷嬷气得直跺脚，“公主，您就该过去，让长公主知道谁才是正主！”

宁恰波深吸一口气，努力让自己显得平静一些：“嬷嬷慎言，长姐与琰哥哥本就是青梅竹马，他们之间，不过是故友情谊罢了。”

“公主，您就是太善良了！您看看，长公主都要贴到大将军身上去了！”宁恰波轻轻咬着嘴唇，转身缓缓离去：“我相信琰哥哥。”

她坚信，琰哥哥的心里只有自己，也相信自己处处都比宁舒雅强。琰哥哥对宁舒雅，不过是出于当年和亲之事的同情罢了！可是越这样想，她心中就越发的不安，她甚至不敢回头再看一眼。她宁愿什么都看不到，也不想亲眼目睹自己最害怕的画面。

宫巷的另一头，沈丹眼中的慌乱一闪而过，随即又恢复了往日的冷峻。他向来是一个理智的人，清楚地知道什么该做，什么不该做。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，递了过去：“微臣只是来给长公主送药。”

宁舒雅向后退了一步，甚至没有看那瓶伤药。她要达成的目的已经达到了，刚才宁恰波远远地躲在转角处，她还以为自己眼瞎看不到吗？正是因为知道宁恰波在那里，她才故意做出那般亲昵的举动，说了那些暧昧的话。她不好过，谁也别想好过！

想到这儿，宁舒雅冷冷地说道：“本宫不需要大将军的关心，这药，你还是拿回去吧！”

沈丹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。他特意用这只受伤的手拿着药，可她却连看都不看一眼。“军医说一月为一个疗程，这药长公主才用了半月有余，还需坚持些时日。”他竭力压制着心中的怒火。

宁舒雅闻言，眉头微蹙，目光缓缓地转向身侧的桂嬷嬷。桂嬷嬷面色紧张，连忙跪了下来：“公主，老奴有罪！”

宁舒雅有些诧异，没想到她近来每日用的伤药竟然都是沈丹送来的！“你罪在何处？”宁舒雅冷冷地质问道，她就是要让沈丹知道，这些东西，不是她心甘情愿接受的！

桂嬷嬷偷偷地看了沈丹一眼，又将头埋得更低：“老奴的罪，在于不该擅作主张，将大将军的药给公主用，更不该谎称是太医院所送。”

沈丹微微一怔，僵在半空的手顿时失去了支撑。此刻，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正在狠狠地扇他的耳光，让他感受到一种比打了败仗还要强烈的羞辱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