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1章 鸩命

“奴这条贱命，愿为长公主殿下赴汤蹈火！”长歌的声音不大，却带着一股子决绝的意味。

宁舒雅闻言，嘴角微微勾起，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，眼眸深处也渐渐凝聚起一丝凝重：“好，记住你今天说的话，从今日起，你这条命便属于本宫了。”

她略微停顿了一下，眼角的笑意更浓，仿佛在酝酿着什么，“当然，本宫也会给你以同等，甚至更多的回报。”

长歌听到这话，略带惊讶地抬起头，一双清澈的眼睛里闪烁着疑惑的光芒。他有些不解地看着宁舒雅，试图从她的表情中找到答案。

与他这条卑贱的性命相当的回报？那会是什么呢？他实在难以想象。

还不等他开口询问，宁舒雅突然捂住胸口，猛烈地喘息起来，脸色苍白，表情看起来极为痛苦。

“公主殿下！”长歌见状，顿时惊呼一声，一个箭步冲上前去，小心翼翼地将宁舒雅搀扶住，焦急地喊道：“快！快传太医！快传太医！”

“不必了！”宁舒雅紧咬牙关，竭力忍受着从胸腔深处传来的阵阵绞痛。这股痛苦如同潮水般一波又一波地涌来，让她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，浑身上下更是感受到一阵又一阵的恶寒，仿佛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中。

她这才猛然想起，今天是每月十五的月圆之夜！

“扶，扶我上床。”她艰难地说道，声音细若蚊蝇，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。

“是！”长歌不敢有丝毫的耽误，连忙小心翼翼地将宁舒雅扶到床边，让她躺下。然而，当他看到宁舒雅脸上已经没有一丝血色，浑身因为疼痛而冷汗直流的模样时，心中还是感到一阵强烈的不安。

“公主殿下，得罪了。”他说着，伸出手指搭上了宁舒雅的手腕，开始为她诊脉。

宁舒雅有些惊讶地看着他，没想到他竟然还懂得一些医术。

只是，她自己的身体状况，她心里非常清楚。

当初在何青峰的事情发生之后，她便隐约察觉到，似乎有人想要借她的身体为由，置她于死地。

还好在泉仁离宫之前，因为愧疚，偷偷地给她留下了一颗名为“续命丹”的药丸。据说那是他多年来潜心研制的成果，十分珍贵。

然而，这所谓的“续命”，实际上却是一颗不折不扣的毒药，虽然在某种程度上能够缓解一些病痛，但却有着极其可怕的副作用。

每当到了月亮最圆的时候，也就是每月十五，这颗毒药的毒性便会彻底发作，让她浑身都如同被刀绞一般疼痛难忍，同时还会感到彻骨的寒冷，任何药物都无法缓解这种痛苦。

只有随着毒发的次数越来越多，毒性才会渐渐褪去，或许在将来的某一天，便会彻底停止发作。

此时，长歌的脸色也变得极其难看，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。他收回手指，语气凝重地说道：“公主殿下，您确实是中了毒，而且这种毒非常诡异，仿佛隐藏在您的血液深处，奴才学艺不精，恐怕无法替您解毒。”

“我知道。”宁舒雅有气无力地说道，她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随时都要被撕裂了一般，周围的空气也变得十分稀薄，整个人如同置身于一个寒冷的冰窟之中，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。

她没想到毒发竟然会如此难受！简直生不如死！

“绝，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！”宁舒雅用尽全身力气，厉声吩咐道。

“是。公主殿下，奴才现在应该怎么做？”长歌焦急地问道，额头上也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。

宁舒雅浑身颤抖着，说话也变得极其艰难：“……你，你守在门口，不，不要让任何人靠近……”

“可是您……”长歌显得十分担心，他犹豫了片刻，最终还是决定相信宁舒雅，坚定地说道：“是！奴才遵命！”

说完，长歌便立刻转身，快步走到房门外，将房门紧紧地关上。

他站在门外，清晰地听见从房间里传来一阵阵痛苦的叫声，他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地抓住，悬在了半空中，让他感到无比的难受和煎熬，却又无能为力。

公主殿下的脉象实在太过诡异了，那毒仿佛藏在血液的每一处，是他学医二十多年来从未见过的！

但是，公主殿下似乎明白一切，所以才让他守在门口，不想被其他人发现她的异样。

房间里，宁舒雅紧紧地咬住自己的嘴唇，不让自己发出半点痛苦的声音。

这永宁殿中不知隐藏了多少双眼睛，她绝不能再露出任何破绽。

她一定要活下去，不择手段地活下去！只有活下去，才能报仇雪恨，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！

第二天，当宁舒雅再次醒来的时候，已经是辰时了。

她不知道自己昨夜究竟被疼痛折磨得晕过去了多少次，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，仅仅是回忆起来，都让她感到一阵阵的后怕和难受。

“长公主殿下。”长歌端着一杯热茶，走到床边，轻声说道。

宁舒雅接过热茶，轻轻地抿了一口，然后抬起头，看向紧闭的房门，淡淡地问道：“你一夜都在这里守着？”

“公主殿下昨夜命令奴才在此侍寝，奴才自然是一夜都不敢离开。”长歌恭敬地回答道。

宁舒雅放下手中的茶杯，心中思绪万千。

他居然真的在这里守了一夜，要知道，昨晚的她如此虚弱，如果他有任何歹心，恐怕她早已命丧黄泉了。

“下去休息吧。”她淡淡地说道，语气中听不出任何情绪。

长歌见她似乎已经恢复了平静，这才微微行了一礼，告退道：“奴才这就让嬷嬷进来照顾您。”

宁舒雅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，心中忽然生出一丝莫名的慰藉。

或许，这颗棋子，将来会有大用。

午后，扶摇殿中。

萧贵妃正斜倚在长榻上小憩，一个太监突然急匆匆地跑了进来。

“禀告贵妃娘娘，永宁殿来人了！”太监气喘吁吁地说道。

萧贵妃闻言，顿时睁开眼睛，缓缓地坐起身子，眉头微微皱起，语气不悦地问道：“什么人？永宁殿来人做什么？”

“永宁殿，长公主殿下派人送来了一个大箱子，说是要给娘娘您过目。”太监小心翼翼地回答道。

萧贵妃听到这话，心中顿时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。

前些日子那件事，她原本是想要借此机会彻底扳倒宁舒雅，然后名正言顺地将乔儿从浣衣局里救出来，可没想到宁舒雅竟然是真的没病！这让她之前的计划全部落空。

现在回想起来，当初一定是宁恰波那个贱蹄子在背后算计她！

指不定是宁恰波故意来佛堂将那些话透露给她和乔儿听，目的就是想要借刀杀人！

萧贵妃深吸一口气，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，冷冷地说道：“把箱子抬进来，本宫倒要看看，她宁舒雅到底想耍什么花招！”

永宁殿的人并非她所安排，她只是写信将这件事情告诉了自己的父亲而已，想来宁舒雅就算再怎么调查，也绝对查不到她头上的。

两个太监费力地抬着一口沉重的箱子走了进来。

萧贵妃警惕地打量着箱子，箱子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，只是显得有些沉重。

“打开。”她冷冷地吩咐道。

“是！”其中一个太监战战兢兢地应了一声，然后小心翼翼地将箱子打开。

然而，当他看清箱子里的东西时，顿时被吓得失声尖叫起来，连连后退，脸色苍白如纸。

萧贵妃见状，心中更加不安，她强忍着心中的恐惧，定睛看去。

只见那一大口箱子之中，竟然装着一个血淋淋的人彘！

那人彘被挖掉了双眼，拔掉了舌头，砍去了四肢，浑身上下血肉模糊，狰狞可怖，那骇人的模样，让人仅仅是多看一眼，都感觉自己要被吓死过去。

“啊！快拿走！快拿走！啊！”萧贵妃顿时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，双手挥舞着，连连后退，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怪物。

太监们也吓得魂飞魄散，忙不迭地将箱子合上，然后手忙脚乱地扔了出去。

萧贵妃瘫坐在长榻上，吓得面如土色，浑身冷汗淋漓，不停地颤抖着。

那个人彘，正是当初被她指控勾引宁舒雅的面首！

宁舒雅这是在警告她！

“啊！疯子！她是个疯子！”萧贵妃彻底破防，疯狂地咆哮着，依旧惊魂未定。

“她以为这样本宫便会害怕了吗？！她害得乔儿进了浣衣局，本宫绝对不会放过她的！本宫一定要让她付出代价！”

永宁殿内，宁舒雅惬意地伸了一个懒腰，然后缓缓地朝着大门外走去。

“嬷嬷，东西可都送去了？”她轻声问道。

桂嬷嬷微微颔首，恭敬地回答道：“是，按照您的吩咐，奴婢特意留了他一口气，然后给萧贵妃送去了！”

宁舒雅闻言，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容。

萧贵妃这种角色，她还犯不着亲自出手。

不过是一个纸老虎罢了，连贤妃的话都不敢反驳，又能掀起多大的浪来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