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5章 罪奴

好半晌，宁舒雅才如梦初醒，贝齿紧咬下唇，强撑着尊严再次跪伏于地，声音因压抑而微微颤抖：“儿臣，叩见父皇！”
想必是微雨轩那些男宠之事，终于惊动了这位高高在上的父皇，才会如此急不可耐地召她前来。
只是她万万没想到，贤妃与宁月明明早已洞悉一切真相，却为何迟迟按兵不动，任由事态发展至此？
“朕没有你这般不知廉耻的女儿！” 皇帝怒不可遏，一张龙颜涨成了猪肝色，连眉毛都气得微微发颤。
暂且不提她在匈奴染上的那些污秽之症，可回宫之后，仍旧不知收敛，豢养男宠也就罢了，竟然连自己手下的人都管束不住，闹得满城风雨，人尽皆知她这位长公主荒淫无度，德行败坏！
这简直是赤裸裸地打他这位父皇的脸面！
一旁，淑妃用一种厌恶至极的目光瞥向宁舒雅，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：“皇上，依臣妾看，长公主沦落到如今这步田地，一是因为她自身品行不端，二也是从前在宫里的时候，贤妃对她太过溺爱，疏于管教！”
皇帝闻言，并未作声，但脸上的怒色却更添了几分。
萧贵妃见状，连忙上前，柔声劝慰道：“皇上息怒，如今都只是些传言罢了，或许长公主是清白的呢？不如还是先宣太医来诊脉搏一下，万一，是有人要故意冤枉长公主呢？”
“冤枉？！” 皇帝怒目圆睁，声色俱厉，“事到如今，你还敢说是冤枉？！来人，将朕的鞭子取来！”
萧贵妃与淑妃闻言，皆是一惊，皇帝的鞭子？！
那可是当年皇帝御驾亲征之时，用来杀敌寇的鞭子，鞭身之上布满了锋利的倒刺，只需轻轻碰一下，便会让人疼痛难忍数日！
“父皇，儿臣是被冤枉的！” 宁舒雅猛地抬起头，目光坚定地迎向皇帝。
他不听她辩解一句，便要动用如此酷刑，她不服！
皇帝闻言，深吸一口气，怒火更盛。
事到如今，她还在狡辩！
当初在接风宴上，他为了保全皇家颜面，才没有深究此事，难道她当真以为，他对一切都一无所知吗！
“皇上，鞭子到了。” 此时，田公公已经双手捧着鞭子，呈到了皇帝面前，纵然他眼中也带着几分对宁舒雅的心疼，但君命难违，他也无能为力。

大殿之上，皇帝威严如山，一双眼睛阴鸷得可怕：“我大肃的公主，就该如雪儿那般，贤良淑德，冰清玉洁！而不是像你这般，乖张恣意，放浪形骸！”
他一把夺过田公公手中的长鞭，居高临下，冷冷地盯着跪在地上的宁舒雅，厉声质问道：“宁舒雅，你可知罪？！”
宁舒雅毫不畏惧地回视着他，语气平静而坚定：“女儿，没罪！”
话音未落，长鞭便已带着破空之势，狠狠地抽了下来，宁舒雅只觉得背部一麻，霎时间竟然没有半点感觉，然而，就在鞭子抽离的那一瞬间，皮肉像是被什么东西生生撕裂了一般，一种痛彻骨髓的剧痛瞬间席卷了她的全身！
“公主！公主！” 站在一旁的桂嬷嬷见状，心疼得几乎要疯了，不顾一切地想要冲上去，却被殿中的侍卫死死地架住，动弹不得。
“将这个老刁奴拖出去，重责三十大板！看护不周，留着何用！” 皇帝的声音冷厉至极，不带一丝感情。
宁舒雅咬紧牙关，冷汗如雨般落下，声音虚弱却带着一丝恳求：“女儿没错，嬷嬷也没错，求父皇明鉴！”
回应她的，却是又一记狠狠落下的鞭子，力道没有丝毫减轻。
“还敢狡辩！欺君之罪，该当何罪！” 皇帝怒喝一声，紧接着又是一鞭子抽了下来。
连续两鞭，让宁舒雅再也支撑不住，直接趴倒在地，鞭子所过之处，犹如凌迟一般，痛不欲生。
据说，没有人能够在这根鞭子下，撑过二十鞭。
“女儿……没有欺君……” 她有气无力地辩解着，眼前一片模糊，重影叠叠。
“长公主，你就如实与皇上说了吧，莫要一错再错了。” 萧贵妃在一旁温柔地劝说着，脸上带着虚伪的关心。
宁舒雅嘴唇翕动，她是不想说吗？可是，眼前之人哪里留给她半点解释的机会！
淑妃闻言，嗤笑一声：“萧贵妃此刻也相信她满口谎言了？方才不是还嚷嚷着要传太医吗？”
萧贵妃顿时被怼得哑口无言，脸色一阵青一阵白。
“都给朕闭嘴！谁敢替她求情，朕就一起打！” 皇帝狠狠地瞪了二人一眼，二人瞬间噤若寒蝉，不敢再多说一句。
皇帝走到宁舒雅面前，呼吸沉重，胸口剧烈起伏着：“朕再问你一遍，你，可知罪？！”
“女儿……没罪……” 宁舒雅艰难地吐出几个字，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。
鞭子再一次落下，宁舒雅嘴角涌出鲜血，滴落在黄金铺成的地面上，显得格外妖冶，触目惊心。
“最后一遍，你，可知罪！” 皇帝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，那是被气到极致的表现。
她嘴唇艰难地翕动着，身体趴在地上，已经无力支撑：“女儿……没罪……”
“冥顽不灵！” 皇帝怒吼一声，挥鞭落下。
宁舒雅知道，再受这一鞭，她便真的扛不住了，实在是太疼了，比当初在匈奴，老单于的匕首一刀刀插进她身体里还要疼上百倍。
只是，这一鞭子却迟迟没有落到她的身上。
“皇上手下留情！”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入宁舒雅的耳朵。
她没有力气抬头，但不用看也知道，来者是沈丹，而且，他就在她的身边。
模糊的视线中，鲜红色的液体一滴滴从高空滴落下来。
宁舒雅心下一惊，他竟然用手，替她接住了皇帝的鞭子！
沈丹缓缓松开紧握着鞭子的手，霎时间，手掌心皮开肉绽，鲜血淋漓。
他仅仅接住一鞭，便已如此疼痛，她如今背上伤痕累累，不知该有多么痛苦！
他本是来向皇帝禀告军情，可刚一进宫，便听见宫人们的私语，是关于宁舒雅的事情。
然后，他便马不停蹄地赶到了朝阳宫，亲眼看见她被打得奄奄一息，趴在地上的那一幕。
他几乎是下意识地，便冲了上来，替她挡下了这一鞭，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为何。
“大将军，你这是何意？！” 皇帝见是沈丹，虽仍旧怒不可遏，但还是恢复了几分理智。
“皇上，长公主犯错，应送入宗人府，先收押调查，否则，恐生微词。” 沈丹语气凝重，不卑不亢。
皇帝闻言，眉头紧锁，看向地上奄奄一息的宁舒雅，心中亦是明白。
他即便再生气，也不能真的打死她，那些朝堂上的老顽固，最是注重规矩，凡事都要依律而行！
“罢了！将长公主关进宗人府，听候发落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