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0章 鸩酒迷

桂嬷嬷听闻此言，身躯不由自主地僵硬了一下。

“简直放肆！”龙椅上的皇帝勃然大怒，震怒之声回荡在金銮殿上。这种丑闻，怎能在这种场合公然宣扬？这简直是将皇室的颜面，置于万劫不复之地！

陶婉乔闻言，猛然跪倒在地，神色决绝，娇喝道：“父皇！儿臣愿以性命担保，长公主殿下身染恶疾，为了在场所有人的安危，恳请父皇下令将其禁足！”

宁舒雅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指控，神色平静如水，一双美眸，反而定格在了立于殿前的张旭身上。

他也恰好在看着她，深邃的眼眸中，平静如一潭古井，没有丝毫的畏惧，没有愤怒，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怀疑。

她不动声色地移开了视线，转而看向高座之上的皇帝，语气铿锵，掷地有声：“父皇，郡主殿下恐怕是醉酒失言。儿臣和亲匈奴七年不假，但儿臣亦是大肃的公主，向来洁身自好，又怎会染上那种恶疾！”

皇帝听闻，脸色阴晴不定，深邃的目光，落在了张旭手中紧握的酒樽之上，似在思忖着什么。

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，张旭缓缓举起了手中的酒樽，仰头一饮而尽，随后将酒樽倒转，示意滴酒未剩。他神色平静，语气淡然地说道：“长公主殿下，乃是大肃的荣耀，微臣，相信她。”

宁舒雅闻言，呼吸不由得一滞。

他说，他相信她。

在这座金碧辉煌的大殿之上，没有一个人愿意相信她，除了眼前的这个男人，张旭。

“不……这不可能！”陶婉乔绝望地瘫坐在地上，看着他饮下那杯被下了药的酒，却无能为力，阻止分毫。如今，他竟然还执迷不悟，被这个女人蒙骗！霎时间，她的泪水如断线的珍珠般涌出，声嘶力竭地喊道：“父皇！宁舒雅在说谎！只要宣泉太医前来，一切便可真相大白！是泉太医替她诊治的，他知晓一切内情！”

皇帝陛下紧紧地握着龙椅的扶手，只要是明眼人，顺着张旭的话，此事本该就此结束。可偏偏陶婉乔却不依不饶，还要搬出泉仁来！真是和她的母妃萧妃一样，一样的蠢笨不堪！

宁恰波此刻已然将头垂得更低，生怕陶婉乔下一句话，便将自己也牵扯进去，一同供了出来。

贤妃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，连忙看向高座之上的皇帝，语气焦急地说道：“皇上，此事定然是个误会，只要解释清楚便好，不必请太医前来了。毕竟童童与婉乔都是未出阁的姑娘家，名节与清白，才是最为重要的。”

太医，绝对不能来！否则，当众说出她身染恶疾之事，别说以后能够以她长公主的身份，为煜儿铺路了，此事恐怕还会让皇上心生不满，从而牵连到煜儿！

而且，再说那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，发生了这般事情，她又岂会不难受呢？

贤妃想着，暗暗地看了一眼宁舒雅，心中既无奈又心疼。

宁舒雅却微微挑眉，神色泰然自若，淡淡地说道：“如郡主所愿，请父皇召泉太医前来一问，便知分晓。”

皇帝陛下眉头紧锁，语气凝重地问道：“雅儿，此事关乎你的清誉，更关乎我大肃的颜面，你可要想好了？”

宁舒雅起身，朝着皇帝陛下行了一礼，语气坚定地说道：“父皇，正因为此事关乎我大肃的颜面，才更应该召太医前来问个明白。莫要叫有心之人，凭白地抹黑我大肃的清誉！”

陶婉乔咬紧牙关，不甘示弱地说道：“父皇，倘若长公主殿下，真的德行有失，恐怕只能以死谢罪了！”

“那若是你无端污蔑本宫，又该当何罪？”宁舒雅冷冷地看着她，语气森寒。

“呵，若是我真是捏造事实，那生死都凭你处置！”陶婉乔胸口剧烈地起伏着，目光不时地朝着张旭的方向看去，她要让他知晓，这个女人到底有多么肮脏，要让他知道，他错信了人！

贤妃手心捏了一把冷汗，眸色紧张地看着宁舒雅，暗暗地拉了拉她的衣袖，低声说道：“童童，母妃知道你受了委屈，可如今的情况，莫要逞一时之快……”

宁舒雅看向她，那一脸的担忧，让她几乎要以为，她是在真心实意地替自己担心。

“母妃看来是知道些什么？”她语气平静地问道，一双清澈的眼睛里，却充满了质问。

“童童，母妃只不过是……”贤妃一时语塞，不知道该如何解释。

只不过是知晓了，但为了保全颜面，选择了装作不知？

否则，她还能怎么做？闹得人尽皆知，岂不是真正地将宁舒雅推上了绝路！

贤妃深深地吸了一口气，她在心里告诉自己，她只是做了一个母亲该做之事罢了！

金銮殿上，皇帝陛下似也下定了决心，沉声说道：“好！传泉仁来！倘若长公主殿下，真的品行不端，有辱我大肃的颜面，朕，定不偏袒！”

不一会儿，泉仁便急匆匆地赶到了金銮殿。

“微臣叩见陛下！”

所有人的目光，都落在了他的身上，他如今的一句话，可是能够决定长公主殿下的生死。

“听闻泉太医近日替长公主殿下诊治过，长公主殿下究竟因何抱恙，如实说来！”皇帝陛下厉声问询道。

泉仁的目光朝着宁舒雅的方向看了一眼，又看向跪在大殿之中的陶婉乔，顿时汗如雨下，颤颤巍巍地埋下了头，声音颤抖地说道：“回禀皇上……”

陶婉乔冷笑一声，直直地盯着宁舒雅，她胆敢折辱张大人，这就是她应得的下场！

“长公主殿下身体抱恙，乃是因为舟车劳顿，导致身子虚弱，气血不足。”泉仁中气十足地说道，声音响彻整座金銮殿。

贤妃与宁恰波面面相觑，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？这个答案，是她们万万没有想到的。

陶婉乔听闻，顿时怔住了，难以置信地看着他，质问道：“她明明染了那种恶疾，还吩咐你不许告诉别人！泉太医你要知道，若现在不肯说出真相，那便是欺君罔上！是要掉脑袋的！”

泉仁再次叩首，声音颤抖地说道：“皇上，微臣不敢欺瞒！长公主殿下确实只是气血体弱，若郡主殿下不相信，大可再请其他的太医前来，一同诊断，便可真相大白。”

陶婉乔听闻，目眦欲裂，嘶声喊道：“父皇，他在撒谎！再传十个太医来，当场诊治，真相必定大白！”

“简直是胡闹！”皇帝陛下气急败坏，狠狠地看向陶婉乔，怒斥道，“雅儿和亲归来，乃是我大肃的功臣，岂容你一再污蔑！”

陶婉乔含泪摇头，语气哽咽地说道：“父皇，儿臣没有……”

“住口！”皇帝陛下怒色不减，在场的所有人心里都清楚，郡主殿下心悦张旭，如今闹出这等事情，定是女人之间的争风吃醋所致！

况且……

他的目光，看向了宁舒雅。

去匈奴和亲七年，真是染了那种恶疾，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，不过此事，大家都心知肚明，心照不宣罢了。若谁敢如陶婉乔这般挑明，必定要付出血的代价，方可保全皇室的尊严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