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章 秽乱宫闱

那时候，在他的眼中，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，便是那九天玄女下凡尘，是夜空中最璀璨夺目的星辰。然而，七年光阴荏苒，物是人非，眼前的公主殿下，容颜憔悴，竟是落魄至此，甚至还染上了……如此不堪的恶疾！

他不敢深想，那蛮夷之地究竟是何等藏污纳垢，公主殿下又遭受了多少令人发指的凌辱……他连忙屏住呼吸，竭力遏制住脑海中疯狂滋长的画面，颤抖着从药箱中取出银针。

“公主殿下，微臣先施针为您缓解疼痛。”泉仁的声音有些发紧。

他手法娴熟，精准地在宁舒雅手上的几处穴位施针。果不其然，随着银针刺入，一股暖流涌遍全身，她下腹那如坠巨石般的疼痛感，以及周身难以言喻的不适感，都减轻了不少。

“本宫这病，可能彻底痊愈？”宁舒雅虚弱地问道，语气中带着一丝希冀，又夹杂着深深的怀疑。

泉仁略微颔首，声音低沉而坚定：“公主殿下请放心，此病虽令人困扰，但并非无药可医。”

“可本宫听闻，此病最是顽固难除，极易复发，当真如此吗？”宁舒雅反问道，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。

当初身陷匈奴之时，为了摆脱这难言的病痛，她也曾遍寻医书，尝试过无数草药偏方，病情却始终反反复复，无法彻底根除，这让她备受折磨。

泉仁始终低垂着头，不敢直视她的眼睛，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尴尬：“公主殿下，实不相瞒，此病治疗起来并不困难。之所以容易复发，并非病理复杂，而是……禁欲难。”

“禁欲？”宁舒雅柳眉微蹙，眼底闪过一丝疑惑：“太医的意思是，只要禁绝房事，便可避免复发？”

“正是如此。只有彻底根治之后，方可考虑其他。”泉仁的语气十分肯定。

宁舒雅的眸色骤然一沉，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，隐约泛着几丝危险的光芒。

她从未与人有过肌肤之亲，这病为何会反反复复发作？！

当初在匈奴初次染上此病时，她就百思不得其解……后来病情总是反反复复，让她以为此病就是难以根治，现在看来，事情绝不简单。

她倒吸一口凉气，脑海中一道闪电划过，瞬间明白了什么。

“呵……”她发出一声低低的冷笑，原本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嘲讽，手指紧紧抓着身下的锦被，将那光滑的丝绸面料捏出了道道褶皱。

她早该想到的，这件事的始作俑者，一定是那个女人！

“公主殿下，微臣回去之后会为公主殿下开具药方，一副是日常饮用，用以调理气血，增强抵抗力。另一副则是每日熬煮成药汤，用以沐浴，祛除体内湿毒。只要坚持三个月，期间切记不可同房，此病自然可以痊愈。”泉仁起身，对着宁舒雅恭敬地拱手禀告道。

“有劳泉太医了。”宁舒雅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之人，眼神中带着一丝审视和考量。

泉仁闻言，立刻双膝跪地，语气激动而真挚：“当年公主殿下对微臣有救命之恩，微臣没齿难忘！如今能够有机会为公主殿下效犬马之劳，是微臣的荣幸！”

宁舒雅神色平静，语气波澜不惊：“嗯。今日之事，什么该说，什么不该说，太医可明白？”

“微臣明白！微臣今日是奉皇上之命前来为公主殿下诊治，公主殿下因月事不调，导致气虚体弱，身子不适，需要以药物慢慢调理。公主殿下日后所有的汤药，都由微臣亲自负责抓取熬制。”泉仁的回答滴水不漏。

听了这话，宁舒雅满意地点了点头：“辛苦太医了。”

泉仁深吸一口气，再次恭敬地行礼：“公主殿下请好好休养，微臣这就告退，前去抓药。”

“嗯。”宁舒雅淡淡应了一声。

待泉仁离开后，桂嬷嬷这才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，关切地替她擦拭额头上的冷汗。

“公主殿下，您现在感觉好些了吗？”桂嬷嬷轻声问道。

“嗯。”宁舒雅看着眼前这位忠心耿耿的嬷嬷，心底涌起一阵温暖和欣慰。

这次的事情，她做得还算不错，是如今为数不多可以暂时信任的人。

桂嬷嬷闻言，微微颔首，这才放下心来，轻声说道：“泉院判医术高超，难能可贵。皇上特意命其专门负责照顾明珠公主的身子，替她诊治哮喘之症。老奴还担心难以请动他，不曾想他一听说是为公主殿下诊病，立刻就赶来了。”

“他现在是宁恰波的专用太医？”宁舒雅柳眉微蹙，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满。

父皇真是偏心到了极点，最好的太医不留在自己身边，却给了宁恰波那个贱人。

“是，公主殿下可是担心今日的事情……”桂嬷嬷小心翼翼地问道。

宁舒雅沉吟片刻，缓缓说道：“派人去暗中查探一下泉太医的底细。”

凡事皆有万一，这个世上也没有绝对值得她完全信任的人。

但只要抓住了对方的弱点，便不足为惧。

“是，老奴明白！”桂嬷嬷恭敬地应道。

提到宁恰波，她这才想起方才发生的事情，转头看向桌上那瓶精致的伤药，那是刚才宁恰波送来的，说是玄武军特有的疗伤圣药。

“嬷嬷，那瓶伤药你拿去用吧。”宁舒雅淡淡地说道。

“可是……”桂嬷嬷有些犹豫。

“没有什么可是的。记住，凡是玄武军的东西，日后都不许再出现在永宁殿中。若再有人送来，你看着处置便是。”宁舒雅的语气不容置疑。

桂嬷嬷闻言，顿时明白了她为何对那瓶伤药如此抗拒，不仅仅是因为那药是宁恰波送来的，更是因为那是玄武军的东西。

玄武军的首领，可是那位名震天下的沈大将军。

当初公主殿下对沈大将军的爱意有多么轰轰烈烈，整个皇宫上下无人不知，无人不晓，如今一朝回朝，却已是物是人非。

沈将军与明珠公主殿下，虽因沈将军还在孝期，所以未能成婚，可二人的婚事，乃是沈将军亲自以军功向皇上求来的，可谓是荣耀至极。

沈将军对明珠公主殿下的偏爱，亦如当初公主殿下对他一般，人尽皆知。

公主殿下好不容易回到了京城，却要亲眼看着自己曾经深爱的男子，即将迎娶另一位公主，想必心中定然是痛苦万分的。

“是，老奴明白了。”桂嬷嬷应了一声，不再推辞。

宁舒雅眼神冷了几分，缓缓说道：“嬷嬷，替我准备一样东西。”

“公主殿下请吩咐。”桂嬷嬷恭敬地问道。

翌日正午，炙热的阳光洒满整个皇宫，将宫巷中的青石板晒得滚烫，空气中仿佛都弥漫着一股热浪。

永宁殿的院落中，数百名宫人整齐地排列站立着，其中大部分都是在宁舒雅被册封为长公主之后，由内务府新调过来的。

仲夏的阳光毒辣无比，晒得人头昏脑涨，这些宫女太监们一个个顶着烈日，口干舌燥，但看到前方桂嬷嬷那张满是威严的脸，谁也不敢发出任何怨言。

终于，紧闭的殿门缓缓打开，宁舒雅身着一袭清凉飘逸的裙裳，缓步走了出来，站在屋檐下的阴凉处，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殿下的众人。

“奴才（奴婢）见过公主殿下，公主殿下千岁！”众人齐声行礼，声音响彻云霄。

桂嬷嬷连忙迎了上来，轻轻地替她扇着风，驱散暑气，轻声禀报道：“公主殿下，如今殿中共有宫女一百二十三人，太监一百五十五人，还有侍卫八十七人，全部在此处了。”

宁舒雅目光如炬，缓缓地扫视着院中的众人，这些宫人里，最小的看上去不过十二三岁，最大的也不超过二十六岁，一个个都充满了朝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