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章 公主病

“皇兄终究还是不信我啊……”宁舒雅轻启朱唇，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，如同一缕青烟，在空气中飘散。

贤妃莲步轻移，上前一步，试图缓和气氛：“煜儿，今日童童的做法虽是有些冒险，但你要明白，皇上在众臣面前，为了维护皇家颜面，也只能顺水推舟，接受童童的提议，并赐封她为长公主，以此来彰显皇恩浩荡。如今童童身份尊贵，那些趋炎附势之徒必定会蜂拥而至……”

贤妃言语点到为止，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，让宁月自己去领会。她知道，儿子并非愚钝之人，只是当局者迷罢了。

宁月紧咬牙关，看向宁舒雅的目光愈发阴沉，仿佛淬了毒一般：“结党营私，罪加一等！”

宁舒雅闻言，选择沉默以对。她早已看穿了贤妃的心思，早在当年在御书房暗中调换她和宁恰波抽到的令牌之时，她便已心知肚明。

只是，宁月这么多年来，对于贤妃为他所做的谋划，究竟是一无所知，还是装傻充愣，故意视而不见？宁舒雅心中带着几分怀疑，但依旧没有开口。

“煜儿！”贤妃语气严厉了几分，“童童是你的亲妹妹，她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！立储之事，虽然不是你我说了算，但母妃希望你能奋力一搏，你……”

贤妃说着，鼻尖泛酸，眼中也噙满了泪花，“难道你是要眼睁睁地看着母妃一辈子被人瞧不起吗？”

贤妃出身卑微，从一个宫女一步步爬到如今的贤妃之位，其中的艰辛可想而知。可纵然她位高权重，却始终没有显赫的娘家作为依靠。那些世家出身的妃嫔，表面上对她恭敬有加，背地里却依旧对她颇有微词。

“母妃！”宁月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，连忙补救。他刚才那些话并非是针对母妃，而是单纯地针对宁舒雅！

她才刚回宫，就闹出这么大的动静，也不提前与他们商量一声，他自然是心中不悦的！

若是换作雪儿，必定会事先与他们商议周全，再谨慎行动，而不是像她这般冒失，直接在父皇面前说出那些话。

正如母妃所言，此事若有差池，莫说争夺储君之位，恐怕他被贬到偏远荒凉的封地都是最轻的惩罚。

宁月眸色闪烁，他也明白有些事情终究是无法逃避的。身为皇子，迟早都要面对这些争斗，只是他没想到，这一天会因为宁舒雅的冒进而提前到来。

他深吸一口气，缓缓开口：“母妃，儿臣……”

他正欲说些什么，眼角余光却瞥见一旁的宁舒雅突然跪倒在地。

“你又想做什么？”宁月没好气地说道，待他看清宁舒雅的状况时，不由得愣住了。只见她脸色惨白，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。

“童童！”贤妃连忙上前搀扶，“童童你怎么了！？来人！快传太医！”

“怎么回事？”宁月也快步上前，想要将她扶起。

“别碰我！”宁舒雅却下意识地猛地推开了他，眼神中带着一丝猩红。

宁月一时怔住，没想到她竟然如此抗拒自己，难道是因为刚才他的话太重了吗？

“公主！”桂嬷嬷第一个冲了进来，宁恰波也紧随其后。

宁舒雅挣扎着推开贤妃，走向桂嬷嬷：“我没事，只是有些不舒服，歇息一下就好了……”

贤妃满脸担忧：“不行，你看你脸色都白成这样了，快传太医来！”

“不！”宁舒雅一口回绝。

她的病，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！

她捂着腹部，脸上已经没有了半点血色，“母妃，我没事。嬷嬷帮我熬些红糖姜茶来便是。”

闻言，在场的女子都明白了她的意思。

宁月却不依不饶：“什么病喝茶就能痊愈？！都这样了还嘴硬，快去传太医！”

“皇兄~”宁恰波轻声劝道，“我们还是先走吧，让姐姐好好休息。”

宁月不明所以，疑惑地看着她。

贤妃也点了点头：“是啊，走吧走吧，嬷嬷会好好照顾童童的。”

“是。”桂嬷嬷应道。

宁月被贤妃和宁恰波带走，桂嬷嬷随即扶着宁舒雅回到房中，将她安置在榻上，并替她盖好被子。

“公主，怎会疼得这般厉害，瞧着可不像是月事……”桂嬷嬷经验老道，一眼便看穿了她的伪装，“老奴要如何做？”

桂嬷嬷知道她不让传太医，必然是不愿让人知晓病因。可到底是什么病，竟然这般见不得人？

宁舒雅疼得紧闭双眼，脑海中不断搜寻着记忆中的人，太医院里还有哪些人可以信任，可以放心传召过来给她看病……

“泉仁、泉仁可还在？”脑海中只浮现出这么一个名字。

她记得泉仁是李院判的弟子之一，当初她在宫里的时候，若是有些头疼脑热，都是李院判亲自为她诊治。

她之所以对泉仁有印象，是因为当初他只是一个七品医师，在宫中地位卑微，经常受到同僚的欺负。有一次，她正巧遇见他被欺负，便出言替他解围，从此众人知道他受到她的照拂，也不敢再随意欺负他了。

如此算来，她也算是对他有恩。

“泉仁，泉院判？”桂嬷嬷有些诧异，“好，老奴这就去请他过来！”

宁舒雅没想到，当初那个受人欺负的小医师，如今竟然已经取代了他师傅的位置，成为了太医院的院判。

一切，还真是令人意外。

没过多久，桂嬷嬷便领着一人回到了殿中。

那人手中提着药箱，疾步来到榻边：“微臣泉仁，参见长公主！”

宁舒雅额头冒着虚汗，睁开眼看向他，只见他三十出头的年纪，面容清瘦，与七年前相比，变化倒是不大。

她伸出手去，泉仁立刻上前搭脉。

“公主，老奴去门外候着。”桂嬷嬷识趣地退到了寝宫外。

泉仁仔细地感受着脉搏，眼神倏地一惊，试探着问道：“公主可是时常下腹坠痛，并伴随着恶心头疼？”

宁舒雅收回手，眸色凛冽：“不必再问，泉太医医术高超，心中已有答案，只管对症下药便是。”

泉仁眼中难掩震惊之色。

七年前，他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医师，有幸得到面前这位公主的庇佑，才有了如今的一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