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95章 雪落无声

看着那人眼下乌青，胡茬丛生，形容憔悴，身形消瘦的模样，司楠云的心头涌起一丝愧疚之情。
“你把自己折腾成什么样子了？”她轻声问道，语气中带着一丝责备，更多的却是心疼。
风千殇的眼底闪过一丝懊恼，他本该以最好的姿态出现在司楠云面前的。
“最近政务繁忙，疏于打理，形象有些不佳，还望你见谅！”他语气中带着歉意，眼神却紧紧地锁住司楠云，生怕她会消失一般。
司楠云扯动嘴角，露出一个略显牵强的笑容，“你如今已是一国之君，更要保重龙体。朝政固然重要，你的身体也同样重要。”
“你的年纪也不小了，不如再立一位皇后，广纳后宫，多添几个龙子……”
她的话语还未说完，就被风千殇断然打断，“休要再说这等胡话！除了你，我谁都不要！”他的语气决绝而坚定，不容置疑。
不知为何，风千殇的心中突然涌起一阵强烈的恐慌，仿佛眼前的人儿随时都会消散一般。
这个念头一出，他便紧紧地握住司楠云的双手，力道之大，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之中，“我们还有很长的时光，我们能永远在一起，你答应我！”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恳求，一丝悲切，让司楠云的心头一阵酸楚。
司楠云躲开了他的目光，悄悄拭去眼角的泪珠，“风千殇，下雪了，你陪我一起赏雪好吗？”她的声音轻柔而虚弱，仿佛随时都会被风吹散。
风千殇见状，心中已然预感到了什么，一颗心瞬间沉入了无底深渊。
但他没有再多说什么，只是默默地拥着她，在宫门口静静地欣赏着这纷纷扬扬的雪花。
不多时，司长玮被玄影背着匆匆赶来。
他慌乱地伸出手，在风千殇的帮助下，紧紧地抓住了司楠云的手。
“妹妹，你感觉好些了吗？”他焦急地问道，声音颤抖，充满了担忧。
看着司长玮眼睛上蒙着的白色纱布，泪水模糊了司楠云的双眼，她哽咽着说道：“二哥，我好多了，以后要辛苦你了。”她的声音虚弱无力，却饱含着深深的歉意。
司长玮刚要开口回答，却突然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，他急切地问道：“什么意思？要辛苦我什么？”他的语气中充满了疑惑，心中隐隐升起一丝不安。
司楠云抬眼，看了一眼刚刚赶到的苏木和艾叶。
仅仅一眼，两人便明白了她的意思，司楠云此刻精神焕发，容光焕发，显然是回光返照的迹象！
司楠云收回目光，温柔地对司长玮说道：“二哥，你要替我好好看一看这个世界！”她的声音轻柔而坚定，充满了对未来的期许。
“什么？”司长玮有些不明白她话中的含义，但还未及多问，就突然失去了意识，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。
苏木眼疾手快，迅速出手点晕了司长玮，然后与艾叶一同将他扶进了屋内。
而风千殇看到这一幕，心中最后一丝希望也彻底破灭。
他想要做些什么来阻止这一切的发生，但却感到深深的无力。
司楠云看着苏木和艾叶，轻声说道：“我时日无多了，趁着现在，将我的眼睛换给二哥。用我之前教你们的方法，你们已经试验过多次，每一次都成功了，这次也一定可以。”她的语气平静而坚定，仿佛在诉说着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。
说着，司楠云示意苏木靠近，然后将贴身佩戴的青玉龙凤佩交给他，“将你和我的血滴在上面，等我离世后，你再滴三滴你中指的血上去。”她的声音越来越弱，却依然努力地交代着。
“日后你要好好将药王谷发扬光大，悬壶济世，救死扶伤，多行善事。要严加管束药王谷的人，不能再出现第二个唐鹏池！”她的语气中充满了期望和嘱托。
苏木接过玉佩，神情肃穆，重重地跪了下来，“属下遵命！”他的声音坚定而有力，仿佛在立下重誓。
艾叶跪在一旁，无声地啜泣着，泪水早已模糊了她的双眼。
司楠云交代完一切后，便缓缓地看向风千殇。
她有很多话想要对风千殇说，但千言万语，最终只化作一句轻柔的呢喃，“风千殇，你要好好地活下去！”她的眼中充满了不舍与眷恋。
语毕，她便与世长辞，永远地闭上了双眼。
风千殇目睹着这一切的发生，一夜之间，满头青丝尽数化为白发。
十年后，司长玮辞官归隐。
风千殇明白他心中的想法，并未加以阻拦，只是静静地凝视着他的眼睛，轻声说道：“多带她去看看这世间的美景，将她未曾见过的风景都一一尽收眼底。记得时常寄些书信和画作回来，让朕也能看一看。”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，充满了思念。
“好！”司长玮重重地点了点头，看着他鬓角的斑白，忍不住劝慰道：“圣上也要保重龙体！”他的声音充满了关切与担忧。
风千殇微微颔首，“朕知道，朕会的，朕答应过她的，你一路保重，朕会照顾好泰安的。”他的声音坚定而有力，仿佛在向远方的人儿许下承诺。

建安十八年，秋。
风和日丽，万里无云。
风千殇和司楠云正在凤仪宫陪伴着凤景珩读书，宫内一片温馨祥和的景象。
这时，一个内侍神色匆匆地跑了进来，“启禀圣上、皇后娘娘，慎思院的那位病重，太医诊断说他已是油尽灯枯，时日无多了。那位想要见圣上和皇太后最后一面。”他的声音急促而慌张，打破了宫内的宁静。
风云朝瘫痪在床，已是神志不清，无法言语，唯一能表达的，就只有那几根还能勉强活动的手指。他用手指在床榻之上，一遍又一遍地书写着自己的诉求。
负责照顾他的内侍见状，这才鼓起勇气，前来禀告。
闻言，司楠云的思绪有些恍惚，过了许久才反应过来，内侍口中所说的“慎思院的那位”，是被囚禁多年的风云朝。
司楠云的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感叹，“他的命还真大，竟然活到了现在！”她的声音轻柔而感叹，仿佛在诉说着一个遥远的故事。
风千殇皱紧眉头，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，“他不是早就疯了吗？怎么现在又清醒了？”他的声音低沉而威严，充满了帝王的威仪。
司楠云轻声解释道：“可能是因为大限将至，回光返照罢了。”她的话语虽然平静，却似乎蕴含着一丝不祥的预感。
此话一出，风千殇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一些不好的回忆。
司楠云沉默了片刻，然后轻声问道：“你要不要去见他最后一面？”她的语气温柔而关切，仿佛在征求他的意见。
风千殇沉思了片刻，然后缓缓说道：“去见一见吧，看看他究竟想要说什么？”他的声音低沉而平静，却透露出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。
说着，风千殇便吩咐手下的人前往大慈恩寺，将荣太后接回宫中。
风云朝是荣太后最为偏爱疼惜的孩子，如果不让她去送风云朝最后一程，未免显得太过无情。
荣太后被接进宫时，司楠云和风千殇带着凤景珩，以及凤景深、凤景姝这两个年幼的孩子，一同前去给荣太后请安。
阔别八年，荣太后显得苍老了许多，身子佝偻着，满头银发，脸上布满了皱纹，早已没有了往日的雍容华贵，取而代之的，是几分慈悲与淡然，仿佛已经超脱了世俗。
凤景珩上前，恭敬地行了一礼，“孙儿见过皇祖母，愿皇祖母福寿安康！”他的声音清脆而洪亮，充满了活力。
凤景深和凤景姝见状，也有模有样地跟着行礼。
不过，他们俩才两岁大，说话还不是很流利，只能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