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4章 惊世语

话音刚落，原本还算热闹的清思殿，瞬间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，鸦雀无声。众人屏住呼吸，倒抽着凉气，脸上皆是写满了震惊，齐刷刷地看向了站在殿中央的司楠云。

这位寿康县主，当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！如此石破天惊、离经叛道的话，她竟敢堂而皇之地在金銮殿上说了出来，简直是胆大包天！

隆松公主见状，连忙上前一步，语气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地说道：“启禀圣上，此事臣妇之前已在书信中与侯爷商议过了，我们夫妻二人，都尊重楠云的选择。”

镇国侯司轩启也紧随其后，朝着文景帝拱手道：“陛下，草民夫妇别无所求，只愿女儿能够平安喜乐，一生顺遂！”

看到自己的父母如此无条件地支持自己，司楠云的心里顿时有了底气，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。

她就不信了，自己都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，文景帝还能铁了心肠，硬逼着她选夫婿！

就她方才提出的那几个条件，二皇子和三皇子可以直接排除在外了。

而殿内那些尚未婚配的世家子弟们，即便有符合她要求的，也绝不可能为了她，放弃自己锦绣光明的大好前程，选择入赘镇国侯府。

要知道，赘婿依附于女方家族，不仅不能拥有自己的户籍，在社会上的地位也极其低下，为世人所不齿。

除非是家境贫寒到揭不开锅，走投无路的好人家的儿郎，否则，谁又会愿意去做那被人戳脊梁骨的上门女婿呢？

更何况，文景帝若是真的答应了她的要求，在场的文武百官，恐怕也会因此心生怨怼，认为他太过昏庸，有失公允。

坐在文景帝下首的凤千殇，听到司楠云这番话，嘴角微微勾起，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。这个借口找得倒是不错，既能摆脱困境，又不落人口实。

不过，可惜的是，文景帝既然能做出在朝堂之上，当众逼迫她选夫这样既没品又没脑子的事情，又怎么可能会因为这个借口，而轻易放弃自己筹谋已久的计划呢？

果不其然，下一秒，文景帝便面露无奈之色，笑着说道：“寿康县主莫要再胡闹了，你有三个哥哥，镇国侯府的香火，自有他们来传承，哪里需要你来招什么赘婿？”

坐在文景帝身旁的荣太后也跟着附和道：“瑾丫头啊，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天真烂漫，想法固然是好的，但还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。”

张皇后也语重心长地劝说道：“这愿意入赘的男子，品行方面就不好保证，万一招了个心术不正的，只会闹得家宅不宁，鸡犬不宁，难道你想害了你的家人吗？”

说着，张皇后还特意举了两个十分出名的例子，一个是早年被赘婿殴打、骗光所有家产的永州首富之女，另一个则是被丧心病狂的赘婿毒杀全家的，潮州绥县县令之女。

等张皇后说完之后，荣太后又接过话茬，继续说道：“与其招一个空有相貌，却一无是处的赘婿，还不如精心挑选一个家世清白、人品端正、前程似锦的好儿郎，当你的夫婿。”

“哀家知道你心里在顾虑什么，你放心，有哀家和圣上、皇后在，绝不会有人敢介意你的身体，今日你就放宽心，大胆地挑选吧！”

文景帝也连忙附和道：“寿康县主，你不要有所顾忌，今日到场的这些儿郎，都是朕亲自为你挑选过的，家世人品都十分不错，绝对不会让你受委屈的。”

大晋朝中身份最为尊贵的三个人，都已经把话说到如此地步了，司楠云若是再执意拒绝，那就显得有些不识抬举了。

坐在下面的隆松公主和镇国侯司轩启，虽然心中焦急万分，却也不太好再说什么，只能在一旁干着急。

司楠云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拳头，她深吸一口气，强行压下心中翻涌的怒火，然后缓缓抬起头，目光坚定地看向坐在龙椅上的文景帝。

“既然圣上都这般说了，那臣女就却之不恭了。”

说完，司楠云便缓缓站起身来，转过身，目光如炬地扫视着男席上的所有男子。

她那如同挑选货物一般的目光，让在场的男子都感到十分不适，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。

他们下意识地想要躲避她那充满审视的目光，亦或是怒目而视地瞪回去，但奈何一早就得了家中长辈的吩咐，只能强忍着心中的不满，挺直脊背，目不斜视地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。

二皇子凤闻绍、三皇子凤应淳，以及五皇子凤应棠，同样也感觉到了司楠云目光中的轻蔑和不屑，但他们的心中，却充满了期待，希望司楠云最终能够选择自己。

因为他们心里都十分清楚，若是能够娶到司楠云，究竟代表着什么！那不仅仅是无上的荣耀，更是唾手可得的权势和地位！

司楠云在男席上扫视了一圈后，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坐在角落里的凤千殇身上。

二皇子凤闻绍、三皇子凤应淳，以及五皇子凤应棠三人，还以为司楠云是在看自己，心中顿时激动不已，像是揣了一只小兔子，砰砰直跳。

凤千殇见状，知道自己该出面了，否则，按照文景帝的性子，今日这桩婚事，恐怕是难以善了了。

“寿康县主明显就不想嫁人，你们还如此逼迫她，这看着可不像是真心为她考虑，而像是另有所图啊！”

此话一出，文景帝和荣太后、张皇后的脸色，都变得有些难看。二皇子凤闻绍心中更是对凤千殇恨得咬牙切齿，暗骂他真是阴魂不散，总是喜欢出来坏他的好事！

而清思殿内的其他人，则都眼观鼻，鼻观心，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，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一般。

他们这些人都看得出来，文景帝心里打的究竟是什么算盘，只不过，他们都没有胆子，敢当众点破罢了。

而隆松公主和镇国侯等人，听到凤千殇这番话，都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，虽然不知道凤千殇的目的究竟是什么，但现在只要能够阻止这桩指婚，那就是一件好事。

一时间，整个清思殿内的气氛，都安静得有些可怕。

没过一会儿，文景帝便挤出一个笑容，略带责备地说道：“十九弟又在开玩笑了，朕能有什么图谋？朕不过是想补偿楠云罢了。”

尽管文景帝心中早已怒火中烧，恨不得将凤千殇千刀万剐，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，他也不好表露出丝毫的不满，更加不可能承认自己别有用心。

荣太后和张皇后也连忙出言附和，极力打着圆场，想把这件事轻轻揭过去。

可凤千殇却并不打算就此罢休，既然他已经答应了司楠云，要帮她解除困境，那他就一定会说到做到。

“既然是补偿，那皇兄怎么连她的意愿，都不愿意遵循呢？更何况，补偿的法子那么多，你又为何非得让她选一个所谓的夫婿呢？”

说着，凤千殇的目光在殿内扫视了一圈，语气带着几分嘲讽地说道：“今日出席宴会的男儿们，似乎少了很多啊，倒像是经过了精挑细选之后，才被允许来赴宴的。”

闻言，文景帝的脸色差点就挂不住了，凤千殇这番话，简直就是差把他的目的，明明白白地说出来了。

荣太后连忙说道：“皇儿，你身为男子，自然是不懂，女子这一生，最重要的就是嫁人，最害怕的就是嫁错郎。”

“若是能嫁得一个好夫婿，夫妻恩爱，举案齐眉，相伴一生，那便是最好的事情了。”

听到这话，司楠云的心里感到一阵强烈的不适。

凭什么女子一生最重要的就是嫁人，而男子就可以建功立业，名垂青史？难道女子就只能依附于男子，将自己的一生都寄托在所谓的爱情和婚姻之上吗？

她现在大概能够明白，为什么上一世，司轻轻总是说她这个时代的女子愚昧封建，思想落后了。

凤千殇慢条斯理地喝完杯中最后一口酒，漫不经心地说道：“既然如此，那母后不如直接把寿康县主指给我得了，这样您和皇兄，也就不用一直催着我成婚了！”

此话一出，原本就寂静无声的清思殿，顿时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之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