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9章 宴无好宴

司轻轻还被老夫人勒令去更换衣裳，发髻也必须重新梳理，务必一丝不苟。

席间众人对老夫人的安排心照不宣，甚是满意。老夫人见二人重回席位，便与众人寒暄几句，起身告辞，回房歇息去了。

宴席很快恢复了表面的热闹。

郑淑华亲昵地拉过司楠云的手，压低声音道：“要是我娘在就好了，看谁还敢如此放肆！幸好你祖母明察秋毫，不然这寿宴非得被搅黄不可。”

原来，荣昌长公主今日一早便被太后宣进宫中，无法前来参加寿宴，只得由郑淑华独自赴宴。

司楠云礼貌地扯了扯嘴角，回应道：“祖母向来明事理，在大是大非面前绝不含糊。”

她环顾四周，宾客众多，自然不能顺着郑淑华的话头，议论老夫人的不是，以免被有心之人利用，坏了她的名声。

于是，她含糊其辞地应付一句，巧妙地转移了话题。

不多时，司轻轻换了一身水绿色的轻盈襦裙，发髻也重新梳理得整整齐齐，款款回到了席间。

郑淑华敏锐地察觉到，司轻轻落座后，目光便一直锁定在司楠云身上，不由得皱起了眉头，凑到司楠云耳边，低声提醒道：“司……咳，那个疯女人，怕是要耍什么花招，一直盯着你，小心点！”

旁人只当司轻轻是江氏一个脑子不大清醒的远房亲戚，但郑淑华却心知肚明她的真实身份，对她丝毫不敢掉以轻心。

听闻此言，司楠云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，心中冷笑：小心？她若真小心了，司轻轻又如何有机会下手呢？

就在这时，侍女端着一碗消暑的冰镇乌梅汤走了过来。谁知，刚走到司楠云身旁，那侍女脚下突然一绊，手中的汤碗瞬间脱手，冰凉的乌梅汤，尽数泼洒在司楠云的衣裙之上。

“哎呀！你这丫鬟怎么如此毛手毛脚的？”郑淑华惊呼一声，连忙抽出丝帕，细心地为司楠云擦拭着。

“幸好这乌梅汤是冰镇的，若是滚烫的热汤，全泼在身上，那还不得烫坏了！”

这突如其来的一幕，瞬间吸引了周围宾客的注意，就连隆松郡主也面露担忧之色，关切地站起身来。

一直对司楠云怀恨在心的季沅，见状，便阴阳怪气地开口说道：“司大姑娘，这丫鬟也不是故意的，你就别和她计较了。今日可是你的大喜之日，所谓得饶人处且饶人嘛！”

季沅这番话，看似劝解，实则暗指司楠云心胸狭隘，会借机惩罚那犯错的侍女，可谓用心险恶。

郑淑华听出了她话中的恶意，顿时冷下脸来，毫不客气地呵斥道：“我们还没说什么呢，你就在这儿喋喋不休，是想显示你有多贤良淑德吗？”

“你之前的侍女，不过是碰掉了你一根头发，你就把人家的脸扇成了猪头。现在倒是学会劝人大度了？”

“你有空在这儿多管闲事，还不如多照照镜子，看看牙齿上是不是又粘着菜叶了。”

此话一出，周围顿时响起一阵压抑的闷笑声，众人看向季沅的目光，也充满了玩味。

季沅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，她气急败坏地辩解着，说自己根本没有沾上菜叶，是郑淑华故意污蔑。然而，这种事情本就难以说清，更何况，谁又会相信她的一面之词呢？

最终，她只能恶狠狠地瞪了郑淑华一眼，恼羞成怒地拂袖而去。

她的母亲见状，连忙起身告罪，匆匆追了出去，生怕女儿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。

司楠云轻声笑了笑，转过身，温和地对跪在自己面前，瑟瑟发抖的侍女说道：“起来吧，别跪着了。不过是一身衣裳罢了，我去换了便是。”

郑淑华闻言，立刻说道：“我陪你一起去。”

司楠云摇了摇头，婉拒道：“我自己去就行了，这里是我自己的家，能出什么事？我很快就回来，你先吃着。”

说着，司楠云便起身，朝着隆松郡主和老夫人微微施了一礼，然后在贴身丫鬟木香的搀扶下，缓步离开了宴席，朝着自己的院子走去。

躲在亭子里的司轻轻，将这一切尽收眼底。她耐心等待了片刻，见时机成熟，便也借口更衣，悄然离开了宴席。

锦绣苑内。

木香找来了干净的衣裙，小心翼翼地服侍司楠云换上，同时忍不住抱怨道： “这院子里的丫鬟婆子，也不知道都跑到哪里偷懒去了，竟然让银朱那个没用的东西来守着。也不知道这段时间，她趁着我们不在，都做了些什么？”

司楠云并未回应，只是静静地听着木香的抱怨，在心中默默地计算着时间，等待着那条蛇自己送上门来。

果不其然，没过多久，外面便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瓷器碎裂声，声音尖锐刺耳，格外引人注意！

一听到这个声音，木香顿时怒火中烧，恨不得立刻冲出去，揪着那个闯祸之人的耳朵好好教训一顿。而司楠云则微微挑了挑眉，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：终于来了！

“姑娘，您先在这儿等着，奴婢去看看银朱那个死丫头，到底又摔坏了什么东西，可别是您的那些心爱的盆景！”

木香话音未落，便气冲冲地朝着外面走去。而木香前脚刚离开房间，后脚，一个身穿白色衣裙的身影，便如同鬼魅一般，轻盈地从窗户翻了进来。

“司轻轻？”看着眼前不请自来的女子，司楠云的眉头顿时紧紧地皱了起来。

“有正门你不走，你翻我的窗户做什么？你当自己是梁上君子，来做贼啊！”

司轻轻没有理会她的质问，只是用冰冷的目光，死死地盯着她，然后一步步地朝她逼近，仿佛一只蛰伏已久的毒蛇，终于露出了锋利的獠牙。

“你想干什么？”司楠云故作惊慌地往后退去，眼神中充满了警惕，“你站住！你要是再敢过来，我就喊人了……”

然而，她的话还没说完，便见司轻轻从袖中掏出一个小巧精致的铃铛，在她面前轻轻地晃了晃。

那铃铛的声音清脆悦耳，却仿佛带着某种神秘的魔力，瞬间穿透了司楠云的意识。没过多久，她的眼神便逐渐变得空洞麻木，失去了原有的神采，如同一个失去了灵魂的傀儡一般。

见状，司轻轻的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，用命令的口吻说道：“司楠云，扇你自己一巴掌！”

司楠云仿佛失去了自主意识，缓缓地点了点头，然后毫不犹豫地抬起手，朝着自己的脸颊狠狠地扇了过去。

只听“啪”的一声脆响，司楠云的右脸颊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了起来，五个鲜红的手指印清晰可见，触目惊心。

看到这一幕，司轻轻顿时得意地笑了起来，仿佛一个阴谋得逞的恶魔，发出了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声。

“司楠云啊司楠云，你之前侥幸逃过了一劫，又能如何？现在还不是乖乖地落到我手里了？”

司轻轻伸出手指，轻佻地捏着司楠云的下巴，语气充满了轻蔑和嘲讽，“叫声主人来听听。”

司楠云的眼神空洞而麻木，仿佛一个提线木偶一般，毫无感情地说道：“主人！”

听到这两个字，司轻轻顿时觉得通体舒畅，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充满了快意，之前积压在心里的所有怨气，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，让她恨不得仰天大笑三声，以宣泄心中的喜悦。

然而，沉浸在喜悦之中的她，却并未注意到，这屋中的熏香，不知何时，已经变得有些怪异起来。

她原本还想趁此机会，再好好地羞辱一番司楠云，以报之前的仇恨。但转念一想，那两个侍女之前说过，她们恐怕拖不了霜华和雪梅太久，若是时间长了，难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，坏了她的大事，便只能暂时歇了这份心思。

“凤千殇也真是抠门，送给我的侍女，竟然还没司长瑜找来的厉害，真是废物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