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3章 崖

凤千殇只觉胸腔被一股大力挤压，窒息感瞬间攫住了他。同时，一股令人头皮发麻的眩晕感也如潮水般涌来，他感同身受地体会着司楠云此刻的恐惧与不适。

脚下是万丈深渊，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。凤千殇一个趔趄，险些跌落悬崖。

他连忙稳住身形，待那阵翻江倒海的感觉稍稍平息，这才艰难地垂下眼眸，看向紧紧抱着自己的司楠云。

她像一只受惊的小兽，将自己死死地嵌入他的怀中，头埋在他的肩颈之处，肌肤紧密相贴。急促而滚烫的呼吸，一下又一下地喷洒在他的脖颈上，带着几分颤抖，几分依赖，让他浑身都泛起了一层不自在的僵硬。

凤千殇有些不自然地偏了偏头，喉结滚动，声音低哑地说道：“你……稍微松一点，我快要喘不过气了。”

耳畔传来一声细弱的抽泣，司楠云煞白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，仿佛猛然惊醒。

她连忙松开紧抱着他的双手，想要开口解释些什么，但嗓子却像是被堵住了一般，发不出任何声音。只能无助地张了张嘴，眼中满是歉意与不安。

可偏偏凤千殇的目光一直落在别处，似乎在躲避着什么，根本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。这幅漠不关心的样子，让司楠云心中没来由地涌起一股委屈和恼怒，她抬手，用尽全身力气捶了一下凤千殇的肩膀。

“怎么了……”

凤千殇这才疑惑地转过头来，还没来得及看清她的神色，鼻尖便猝不及防地触碰到了司楠云小巧挺翘的琼鼻，彼此的呼吸交融在一起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暧昧。

刹那间，四目相对，时间仿佛静止。两人的心跳都漏了半拍，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愫在彼此的眼底蔓延开来，他们都愣在了原地，忘记了身处险境。

“唳——”

头顶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鹰唳声，划破了这微妙的氛围，也惊醒了沉浸在各自思绪中的两人。他们像触电般猛地分开，不约而同地看向别处，眼中都带着一丝慌乱和尴尬。

短暂的沉默之后，凤千殇率先打破了平静，他清了清嗓子，掩饰着自己的不自在，说道：“你最好还是弄点药吃，或者用别的法子缓解一下你恐高的症状。不然，我实在没有办法带着你下山。”

司楠云如梦初醒般点了点头，苍白的面容上带着一丝感激。她连忙从随身的荷包里摸出几根细长的银针，毫不犹豫地对着自己的穴位扎了两针。

细微的刺痛感传来，让她的神经渐渐放松下来，眩晕感也消散了不少。凤千殇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，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。

确定司楠云的状态恢复了一些，凤千殇这才再次迈开脚步，开始下山。

只不过，这一次他特意选择了一条比较平缓的路线，放慢了速度，尽量照顾着司楠云的情绪。他知道，对于一个恐高的人来说，每一步都如同行走在刀尖之上，需要极大的勇气和毅力。

……

“祁王殿下，这究竟是为什么？为什么我的女儿会遭遇刺杀？事发的时候，你又在哪里？”

隆松郡主得知司楠云遇刺的消息，顿时如同遭受雷击，悲痛欲绝。她哭得双眼通红，怒气冲冲地闯入祁王府，指着凤闻绍的鼻子，声嘶力竭地质问道。

面对隆松郡主近乎失控的质问，凤闻绍一阵心虚，眼神闪烁，不敢与她对视，“我……我临时有些急事，所以离开了一会儿。”

他竭力辩解道：“但是我离开的时候，已经将所有的侍卫都留下来保护她了。我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，对不起，隆松郡主，是我没有保护好她！”

听到这里，隆松郡主顿时呼吸急促起来，她死死地盯着凤闻绍，眼中充满了绝望和恨意。

“你们要赏花，为什么要选这么偏僻无人烟的地方？你既然要离开，为何不把我女儿安全地送回府里？你是不是故意的？你是不是早就计划好了要害她？”

隆松郡主越说越激动，声音也越来越大，引来了不少围观的百姓。

“什么故意的？隆松郡主为何会这么说？”

“是啊，祁王殿下不是一直都很疼爱祁王妃吗？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？”

围观的人群议论纷纷，都对隆松郡主的话感到诧异和不解。

随即，他们便听到隆松郡主声嘶力竭的哭喊声：“上次在荣昌长公主的寿宴上，你就想杀了她！我就不该相信你的鬼话，把女儿嫁给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……”

“老大媳妇！”

见她越说越离谱，口不择言，老夫人连忙厉声呵斥道：“我知道你现在着急难过，但你也不能随意攀扯，无凭无据地污蔑人。上次的事情，明明就是一场误会！”

老夫人环顾了一下四周，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，脸色顿时变得铁青。她狠狠地瞪了一眼隆松郡主，然后转头对着一旁的金菊怒吼道：“金菊，你是瞎了吗？还不快把你家夫人扶回去休息，在这里胡言乱语，成何体统！”

围观的人群中，有不少参加过荣昌长公主的寿宴。此刻听了隆松郡主的话后，尘封的记忆顿时被唤醒，纷纷回忆起当日在公主府发生的那场闹剧。

“我想起来了，上次在公主府，祁王妃确实是差点被人害死。”

“是啊，当时的情况那么混乱，谁知道是不是有人故意为之。”

听着周围的议论声，凤闻绍满心烦躁，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。但他现在根本没有心思去管这些流言蜚语，他只想尽快找到司楠云，然后赶在京兆尹和金吾卫查清楚事情之前，将自己彻底摘出去。

至于司轻轻那个疯子，他现在根本懒得理会！

他已经派出了大量的人手，四处搜寻司楠云的下落。镇国侯府和京兆尹、金吾卫的人，也都在竭尽全力地寻找着。

可他们从白天找到黑夜，整整找了五个时辰，几乎将整座山都翻遍了，依旧没有找到司楠云的半点踪迹。

凤闻绍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，在房间里来回踱步，焦躁不安。

这时，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。

他以为是派出去的侍卫前来禀报消息，连忙箭步冲到门口，急切地问道：“怎么样？有消息了吗？”

然而，当他看清站在门口的人时，脸上的期待瞬间凝固，取而代之的是失望和惊慌。

“怎么是你？”

看着蒙着面纱的司轻轻，凤闻绍失望至极，同时也感到十分不安。

他连忙将司轻轻拉进房间，像做贼一样小心翼翼地环顾了一下四周，确认没有人注意到他们，这才迅速关上了房门。

“这个时候，你跑到这里来干什么？有没有人看见你过来？”

司轻轻却毫不在意地径直走到房间中央，随意地找了个地方坐下，语气轻松地说道：“放心吧，我避开所有人过来的。我来是想告诉你，你就别费心思去找司楠云了，你根本找不到她的！”

凤闻绍狐疑地看着她，眉头紧锁，语气不善地问道：“你这话是什么意思？你对司楠云做了什么？”

“你这么关心她做什么，难不成你喜欢上她了？”

司轻轻瞬间变了脸色，她猛地站起身，眼神如同淬了毒一般，紧紧地盯着凤闻绍，语气也变得尖锐起来。

凤闻绍顿时拔高声线，怒斥道：“这话你还要问多少遍？现在不是你无理取闹的时候！赶紧告诉我，司楠云到底在哪里？！”

见他如此激动，司轻轻蹭的一下跳了起来，满脸委屈和愤怒地说道：“她死了！尸体都被我丢到山里喂狼了！”

闻言，凤闻绍猛地看向司轻轻，眼中充满了震惊、愤怒和难以置信，如同受伤的野兽一般，充满了危险的气息，“你说什么？你再说一遍？”

司轻轻被他骇人的眼神吓得连连后退，但她还是梗着脖子，强撑着气势说道：“你就是让我再说千遍、万遍，结果都是一样的！司楠云死了，是被我亲手杀死的！”

凤闻绍被气得浑身发抖，他怒吼道：“她都已经忘记了那日发生的事情，你为什么还要杀她？你简直是丧心病狂！”

司轻轻冷哼一声，眼中闪过一丝阴狠的光芒，道：“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！她现在是忘记了，可谁能保证她一辈子都不会想起来？万一她恢复了记忆，把我们的秘密都说出去，那我们岂不是都要完蛋？”

“而且，她要是不死，我们又怎么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呢——”

她的话还没说完，就被一记狠狠的耳光打断。

“啪！”

清脆的巴掌声在房间里回荡，司轻轻捂着脸，难以置信地看着凤闻绍。

“你怎么这么恶毒？她对你那么好，你竟然要置她于死地！你简直是蛇蝎心肠！”凤闻绍怒吼道，声音里充满了失望和厌恶。

司轻轻重重地摔倒在地上，眼里闪过不可置信、愤怒以及伤心，但很快就被嘲讽和怨恨所取代。

“我恶毒？你又能好到哪里去？之前是谁为了我们俩的丑事不被曝光，要我下药，又找来李修明当众毁掉她的清白？你难道就干净了吗？”

“女子贞洁大于天，她又是你们皇室的儿媳，面对那样的境况，除了死路一条，她还有别的选择吗？你难道不知道吗？你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！”司轻轻声嘶力竭地控诉道，仿佛要把所有的委屈和愤怒都发泄出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