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章 祠堂

老夫人闻言，顿时怒火中烧，抄起手中的龙头拐杖，便朝着隆松郡主狠狠地砸了过去。
“谢氏，你当真丧尽天良，蛇蝎心肠！”
司楠云见状，连忙挺身而出，将母亲护在身后。那沉重的拐杖结结实实地落在了她的肩头，剧烈的疼痛让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，眼泪瞬间夺眶而出。
“楠云！”
隆松郡主心疼地扶住她，看向老夫人的目光中充满了愤怒。
见到这一幕，老夫人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心虚，但脸上的怒火却丝毫未减。
“谢氏，就算轻轻有错在先，你身为长辈，怎能如此狠毒，逼她去死？！”
隆松郡主毫不示弱地反驳道：“我若真有那么恶毒，她早就被沉塘喂鱼了，还能让她活到现在？！”
司楠云轻轻地拉了拉隆松郡主的衣袖，示意她冷静，不要冲动。
随后，她放缓语气，柔声对老夫人说道：“祁王殿下已下令封锁消息，但凡参加长公主寿宴的宾客，皆是身份显赫、极其注重礼仪规矩之人。”
“若祖母执意要留下司轻轻，他们会如何看待镇国侯府？又会如何看待我们司家的女儿？”
“日后，谁还敢与司家结交？谁又敢娶司家的女儿？”
“祖母当真要为了一个司轻轻，让整个镇国侯府沦为全京城的笑柄吗？让司家女儿的前程尽毁吗？”
司楠云的声音平静而缓慢，每一个问题都如同重锤一般，狠狠地敲击在老夫人的心头，压得她身形踉跄，连连后退。
隆松郡主见状，迅速收敛了怒容，转而哽咽着说道：“罢了，既然老夫人执意要保全司轻轻，那就依了老夫人的意思吧！”
“只要老夫人开心，就算镇国侯府被世家贵族鄙夷排斥，司氏子孙的婚事艰难，也都没什么大不了的。”
既然老夫人如此偏袒司轻轻，那她就来做这个罪人，承担一切后果！
老夫人一听这话，顿时慌了神，连忙摆手道：“不行，怎么可能没关系！你是司氏的主母，掌管中馈，这件事自然由你来处置！”
祸害家族的罪名，她可承担不起，司氏的族老们绝不会放过她的。
听到这话，司轻轻心中暗恨不已，这个没用的老东西，平时口口声声说疼她、宠她，结果一涉及到自身利益，竟然如此毫不犹豫地就舍弃了她！
随即，她换上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，抽泣着说道：“祖母，都是轻轻的错，我愿意去家庙修行，为司家祈福，祖母不要因为我与大伯母争吵。”
“祖母，日后轻轻不能在您身边尽孝，您要好好保重身体，一定要按时吃药……”
说着，司轻轻便盈盈下拜，朝着老夫人磕了三个响头，额头重重地撞击在冰冷的地面上，发出沉闷的声响。
见此情景，老夫人顿时心软了下来。
她转过头，满怀期待地看着隆松郡主，语气中带着一丝恳求：“老大媳妇，你看这件事，还有没有别的解决办法？轻轻还小，你怎么能忍心让她在家庙里青灯古佛，孤独终老啊！”
隆松郡主微微皱眉，正欲开口，却被司楠云用眼神制止了。
眼下的情况，如果真的将司轻轻送去家庙，老夫人一定会因此怨恨她们母女的。
隆松郡主心领神会，便不再多言。
于是，她略作思忖，缓缓说道：“不如这样，我们找一个替身，代替轻轻去家庙修行，而她这段时间，就以弟妹远房亲戚的身份，暂时住在府中。”
听到这个提议，老夫人满意地点了点头，“如此甚好，就按你说的办吧，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安排了！”
隆松郡主微微颔首，随即露出一个为难的表情，轻声说道：“不过，安排这件事需要一些时间，府中的下人也需要好好敲打一番，尤其是轻轻身边的那些人，绝对不能让他们将消息泄露出去。”
“所以，在一切安排妥当之前，恐怕就要委屈轻轻，先去祠堂里待上几日了。”
虽然不能将司轻轻送去家庙，但也不会让她在侯府里过得舒坦。
听到这里，老夫人有些犹豫了。
一旁的江氏则连忙说道：“用不着去祠堂吧，让她在自己的院子里待着，闭门不出就是了，我会好好看管她的。”
隆松郡主叹了口气，语重心长地劝道：“弟妹，轻轻让司家蒙羞，理应向司家的列祖列宗赔罪，以求得他们的宽恕，不然百年之后，我们又有何颜面去面对他们啊！”
一听到这话，老夫人的脸色顿时变得严肃起来。
“你说得对，对外可以装装样子，但对列祖列宗，绝不能有丝毫马虎！”
老夫人一锤定音，彻底敲定了这件事。司轻轻和江氏想要阻止，却已经无力回天。
隆松郡主朝着身旁的金菊使了个眼色，金菊心领神会，立刻点了点头，然后与一位嬷嬷一左一右地架起司轻轻的胳膊，朝着祠堂的方向走去。
……
“你这傻丫头，你身上还有伤呢，怎么还替我挡那一棍啊？”
隆松郡主红着眼眶，小心翼翼地替司楠云擦拭着伤口。
司楠云笑着安慰道：“您是我亲娘，我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您受伤呢？祖母年纪大了，手上也没多大力气，我现在真的感觉不怎么疼。”
她只有在被击中的那一刻，才感觉到剧烈的疼痛，现在真正该疼的，不是她，而是司轻轻。
“就知道哄我，你肩上这么大一片青紫，还说哪里不疼了！”
替她擦完药后，隆松郡主小心翼翼地给她穿好衣裳，“司轻轻心思不正，诡计多端，这些日子，你一定要多加小心，处处提防着她。”
隆松郡主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，但她从小在宫中长大，见惯了各种阴谋诡计，又岂会看不出那日在长公主寿宴上，是司轻轻故意设计陷害司楠云的。
司楠云微微一笑，轻声说道：“娘，这段时日，她对我做不了什么。而且，您不是已经派人暗中盯着她了吗？”
如今的司轻轻，已经失去了侯府千金的光环，身边的下人也被隆松郡主找借口打发走了，就算她想对司楠云做些什么，也是有心无力。
听到这话，隆松郡主嘴角微微勾起，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，“好了，天色不早了，你快睡吧。”
隆松郡主替她掖好被角，便起身离开了房间。
漆黑一片的房间里，司楠云闭上眼睛，正准备酝酿睡意。
突然，一阵细微的窸窣声传来。
她猛地睁开双眼，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，就被一股大力点了哑穴，紧接着，那人又用一件宽大的披风将她裹了起来，扛在肩上，飞快地离开了房间。

大约一刻钟后，她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。
司楠云落地后，只觉得头晕目眩，恶心反胃。她扶着一旁的桌子，忍不住干呕起来。
“呕！”
司楠云顿时愣住了，这不是她的声音！
她缓缓抬起头，映入眼帘的，竟然是身穿雪白里衣的凤千殇。他难受地捂着胸口，脸色苍白得吓人，额头上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