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章 夜探

夜幕低垂，万籁俱寂，唯有虫鸣低吟，更显周遭静谧。司楠云轻手轻脚地起身，确认屋内众人皆已沉睡，这才敢稍稍放松紧绷的神经。

她深知时间紧迫，时不我待。从随身携带的医药空间中，她小心翼翼地取出几根细长的银针，借着屋内昏暗的光线，对着铜镜，仔细地寻找着左耳后一寸的关键位置。

找准穴位，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，试图平复内心的紧张与忐忑。正当她准备一鼓作气地将银针扎入时，一个犹如鬼魅般冰冷的声音，骤然在寂静的房间里炸响：“你……在干什么？”

司楠云猝不及防，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魂飞魄散，手中的银针也随之一颤，偏离了原定的方向。“嘶——”银针划破了她脖颈的肌肤，瞬间，一道细小的血痕浮现，丝丝疼痛如电流般席卷了她的全身，让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。

与此同时，刚刚翻窗潜入的凤千殇，也敏锐地察觉到脖颈处传来一阵刺痛。他下意识地伸手一摸，指尖立刻沾染了鲜红的血迹。刹那间，他那双深邃的眼眸中，迸射出冰冷而凌厉的光芒，如同两把锋利的寒刀，带着惊疑不定的神色，上上下下地打量着眼前的司楠云。

空气仿佛凝结，气氛剑拔弩张。凤千殇的声音低沉而危险，仿佛从地狱深处传来：“你……到底给我吃了什么东西？！”

“同命蛊。”司楠云没有丝毫的隐瞒，直接坦白地告知了凤千殇。她语气平静，仿佛在说着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：“当时情况紧急，我身上没有任何疗伤的药物，而你的伤势又十分危急，为了保住你的性命，我只能出此下策，用这种非常手段。”

“你……竟然敢给我下这种东西！”凤千殇危险地眯起了眼睛，眸中瞬间涌现出浓烈的杀意，仿佛要将眼前之人撕成碎片。“立刻给我解开！否则，我定要让你求生不得，求死不能！”

他在苗疆生活过一段时间，对于这种邪恶阴毒的蛊虫，自然是再清楚不过。

看着那柄冰冷的匕首，横在自己脆弱的脖颈之上，司楠云却出乎意料地平静，甚至带着一丝有恃无恐。她不退反进，反而朝着凤千殇的方向凑了凑，语气中带着一丝挑衅：“不解，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啊！”

她笃定，只要有同命蛊在，凤千殇就不敢轻举妄动，不敢真的杀了她。就算他想用其他的法子来折磨她，只要他稍有损伤，自己也不会好过。

凤千殇被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气得咬牙切齿，额头上的青筋暴起，但他最终还是不得不强压下心中的怒火，缓缓地收回了手中的匕首。他声音沙哑，带着一丝妥协：“你要怎么样，才肯解开这该死的蛊？”

司楠云见状，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。她知道，自己已经占据了主动权。 “很简单，你帮我做事，作为交换，我可以帮你解毒疗伤，并且提供各种你需要的药物。就像你和司轻轻之间的交易一样，但我会比她做得更好，更能让你满意。”

她要将这个强大的助力，从司轻轻的手中彻底抢夺过来，为自己所用。更何况，原本属于他的一切，就应该是自己的！

凤千殇并没有立刻答应，而是满眼审视和警惕地看着她，仿佛要看穿她的灵魂深处：“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？谁告诉你的？”

司楠云毫不畏惧地与凤千殇对视，眼神清澈而坚定：“若想人不知，除非己莫为。我只想要司轻轻和凤闻绍这两个人不得好死，至于其他的，与我无关。”

凤千殇听懂了她话中的言外之意，也明白了她的立场。他这才缓缓地收回了匕首，但语气依旧充满威胁：“我希望你说到做到，最好不要耍什么花样。我虽然不能直接动你，但别忘了，我可以动你身边的人，你的家人！”

听到这里，司楠云的脸色骤然一变，原本平静的眼神瞬间变得凛冽无比。她死死地瞪着凤千殇，仿佛一只被激怒的猫，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，恨不得立刻扑上去，用锋利的爪子将他撕成碎片。

看到她这副紧张的样子，凤千殇的嘴角，终于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。看来，她还是有在意的人，这就好办多了！

随后，他再次开口问道：“你是怎么知道，我身中多种剧毒的？又是如何判断出来的？”无论是宫中的太医，还是民间的名医，都无法诊断出他身中剧毒的事实。而司楠云当时甚至都没有摸到他的脉象，她究竟是如何得知的？

难道说，司楠云和给他下毒的人，有着某种不可告人的关系？

看着凤千殇眼底毫不掩饰的怀疑和杀意，司楠云淡淡地说道：“别人诊断不出来，并不代表我不行。而且，除了我以外，应该还有其他人，也诊断出你中毒了吧？”不然的话，凤千殇又怎么会知道自己身中剧毒呢？

闻言，凤千殇收回了审视的目光，语气生硬地说道：“给我治伤！”他现在谁也不相信，尤其是那些给他治伤的太医，全都是文景帝派来的，他根本信不过。

司楠云应了一声：“哦，可以啊。那你先把衣服脱了，我得先好好检查一下你的伤口。”

凤千殇皱了皱眉头，眼中闪过一丝不悦，但还是依言照做，缓缓地褪去了上身的衣物。

司楠云小心翼翼地拆开了他胸前的纱布，当看清楚伤口的情况时，脸色顿时变得严肃起来。下一秒，她突然凑近了凤千殇的胸膛，仔细地嗅了嗅。

温热的呼吸，轻轻地喷洒在皮肤上，激得凤千殇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。他猛地向后退了一步，再次举起了手中的匕首，语气不善地问道：“你……又在干什么？”

司楠云连忙后退一步，解释道：“你用的这个伤药有问题，里面加了相克的止血药。虽然能够快速止血，但长期使用，反而会让伤口溃烂，难以愈合。你最好别再用了。”

说着，她不由分说地捞起凤千殇的手腕，开始仔细地为他诊脉。片刻之后，她抬起头，语气中带着一丝幸灾乐祸地说道：“这才短短两日，你身上竟然又多了两种新的毒素！”

“啧啧啧，又是给伤药做手脚，又是暗中给你下毒，你这是到底得罪了什么人啊？竟然这么狠毒！”话音刚落，她就瞧见凤千殇原本就冷漠的脸上，瞬间覆盖了一层厚厚的寒霜，眼神凌厉森冷，仿佛蕴藏着无边无际的杀意。

一瞬间，司楠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，浑身的肌肉都紧绷了起来。她感觉自己仿佛被一头凶猛的野兽盯上，随时都有可能被撕成碎片。

过了许久，凤千殇才慢慢地收敛了身上的气势，示意她继续。

司楠云小心翼翼地将凤千殇伤口处的药膏擦拭干净，然后从一旁拿出一瓶金疮药，递给了他。在给凤千殇用药之前，她特意解释道：“这金疮药虽然也是出自宫里，但没有问题，效果还挺好的。你看我额头上的伤就知道了，也是用的这个药。”

凤千殇淡淡地看了一眼，便示意她给自己上药。

之后，屋里便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寂静之中，两人的呼吸声，也显得那么的清晰可闻。

空气中，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奇怪气氛。

这时，凤千殇的声音突然响起，打破了沉默：“能解吗？”

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，让司楠云愣了一下，过了好一会儿，才明白他问的是什么。

她沉吟片刻，缓缓地说道：“你身上所中的毒素太多太杂，而且经过多年的积累，已经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，同时也掩盖了你中毒的真正脉象，让你看起来和正常人一般无二。所以，其他的大夫才无法诊断出来。”

“你现在的情况，可谓是牵一发而动全身，十分棘手，很难解！”

闻言，凤千殇的眼神暗了暗，原本就阴郁的脸上，更是笼罩了一层阴霾。

但下一秒，司楠云的话锋突然一转：“不过，也不是完全不能解。我需要一些时间，还需要很多珍稀的药材。”

“我会列一个清单给你，你尽快把药材准备齐全。”

凤千殇愣了一下，有些怀疑地问道：“你……真的能解我身上的毒？”

司楠云没有给他明确的答复，只是语气神秘地说道：“你试试不就知道了？反正你现在的情况，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了，更何况，还有同命蛊在，你又死不了。”

熟悉的语气，相似的话语，让凤千殇的内心，猛地颤动了一下。

他不由自主地仔细端详着司楠云的样貌，越看越觉得眼熟，仿佛在哪里见过。脑海中，尘封的记忆被缓缓打开，一个模糊的身影渐渐清晰，和眼前之人慢慢重合……难道，她就是五年前，那个救了他的小女孩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