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89章 绝地反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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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来，这座森严的皇城里，依旧藏匿着一群忠肝义胆之人，他们愿为帝王与沈深观，慷慨赴死，毫无怨言。苏钦月疾步踏上观景楼之巅，赫然发现皇上早已端坐其中，神情沉静。她正欲俯身行礼，却见皇上温和地摆了摆手，示意她不必多礼：“沈夫人，无需拘谨。眼下你我同舟共济，若你仍旧对朕心存畏惧，这艘船便难免摇晃不稳。”

一旁的沈深观也冲她轻轻颔首，目光坚定：“阿月，你且在此守着皇上。我这就下楼，去会一会许郑。”

千言万语，此刻尽数化作苏钦月口中那句满含关切的叮咛：“你万万小心！”

沈深观旋身冲下观景楼，苏钦月则环顾四周，只见下方威北军已如潮水般涌动，发动了总攻。此刻，威北军已然占据皇城大半江山，所有兵力在此集结，黑压压的人群在夜色中高举火把，那汹涌的气势，仿佛要将他们彻底吞噬，令人心生绝望。龙晨宫的巍峨宫墙与沈深观，成了皇上最后的屏障。

苏钦月回过身，朝身后的太监总管伸出手，语气沉着：“给我一柄短剑。”

太监总管闻言，眼中含泪，颤声劝道：“沈夫人，事情还未到那般地步。即便威北军当真攻入，您也无需因惧怕受辱而自戕。我等必将浴血奋战，直至最后一刻，绝不妥协！”

苏钦月听罢，不禁有些失笑，轻声解释道：“我……并非此意。我身怀武艺，能护皇上周全。若真到了危急关头，或许还能支撑片刻。万千兵器之中，唯有短剑最趁我手。”

太监总管闻言，脸上闪过一丝讶异：“您竟会功夫？”

然而，皇上却若有所思地望向苏钦月，沉声吩咐道：“将短剑予她，无论她还需要何物，一并奉上！”

此时此刻，皇上似乎也恍然大悟，目光灼灼地盯着苏钦月：“你莫非就是谷小郎？谷道子老先生仙逝之后，朕曾派人四处寻访他的孙子，却听闻他并无子嗣。你入京后，又将谷道子的《天回医简》献予太医院，从那时起，朕便在揣测，你是否就是谷小郎？谷小郎曾随谷道子游历西北，涉足战场，身怀武艺，自是情理之中。”

事已至此，苏钦月再无隐瞒的必要，她对着皇上轻轻颔首，坦然承认：“妾身确是谷小郎。自幼在外祖身边长大，为方便行走江湖，才女扮男装。”

皇上闻言，瞬间了然：“怪不得……你执意嫁给沈深观。原来你在西北之时，便曾深入过他的军营。”

苏钦月的唇角勾勒出一抹浅笑，眼神中充满了回忆：“昔日在西北，便已仰慕他少年将军的风采。那时从未奢望过什么，只盼此生还能有机会再见他一面。”

皇上抬眸，目光落在苏钦月身上。那眼神深邃，仿佛穿透了时光，让他忆起了某个令人怀念的身影：“可惜，后来再闻他的消息，他已从云端跌落泥沼，是吗？朕记得，他从西北归来之后，便一蹶不振，身上的伤病不曾好好医治，终日流连于纨绔子弟之间。甚至连侯爵之位也拱手让人，倒像是要与这世间彻底诀别一般。”

原来，皇上心中，一切都清清楚楚。

皇上感慨万千，语带沧桑：“朕年少时，亦曾历经诸多磨难，也曾有过一段同样颓废不振的日子。”

他微微一笑，目光转向苏钦月：“后来你嫁入沈府，沈深观便渐渐恢复了生气。朕见他重拾往日风采，便将重任交托于他。朕唯一悔恨的，便是过去太过顾忌朝臣们的议论。若能早些重用沈深观，将他擢升，或许今日，朕便不会身陷囹圄。”

原来皇上……也从未放弃过沈深观！

真好。

苏钦月低垂眼睑，望着下方密密麻麻的军队，心中忽而涌起一股无畏。这个国家，有如此贤明的皇帝，有如此忠诚的臣子，他们都坚守本心，又有何事能将他们击垮呢？

总管将短剑呈递给苏钦月，她紧紧握住，眼神坚定地凝视着观景楼下方：“皇上相信沈深观，妾身亦相信他。”

皇上轻笑一声，语气中带着一丝难得的闲适：“左右无事，难得朕有这般清闲时刻，你与朕聊聊吧？”

他示意苏钦月入座，苏钦月也不再推辞。此刻，保存体力至关重要，她甚至开口向身后的总管讨要了些吃食。

皇上的目光悠悠地投向前方，仿佛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之中。他似乎许久未曾这般畅所欲言了：“其实，朕在得知消息的那一日，本有机会离开宫城。可朕只是让太后带着诸位妃嫔离去，你知道朕的目的是什么吗？”

苏钦月大致能猜到些，轻声回应：“若皇上离开了，整个宫城，乃至整个盛京，所有人便都要慌乱了。皇上是大家的主心骨，您坐镇此处，才能代表盛京的根基稳固不变。”

“不错！”皇上语气中带着几分赞赏：“还有一个原因。朕已时日无多，不足两年了！朕这一生，都在妥协，都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。明明有时恨极了一个人，却不能处置；明明有时爱极了一个人，却只能被迫远离。前朝和后宫，皆是如此。自坐上皇位的那一刻起，便再也由不得朕的心意做主。”

君王得到了这片江山，却也舍弃了自由。自古以来，概莫能外。

皇上轻轻靠在椅背上，此刻的他，仿佛只是一位操劳一生后，终于感到疲惫的老人：“这一次，朕也想看看。待在朕身边的，究竟是人是鬼！仿佛每一个人都心怀鬼胎，就连皇后亦是如此。那些不愿随同太后娘娘离开的人，朕已尽数处死！”

苏钦月闻言，猛地愣住，未曾料到这两日宫中竟发生了这等惊心动魄之事。而皇上的话语，越发凌厉起来：“包括皇后。她追随朕数十年，却因为太子之事与朕日渐生出嫌隙。她以为，她唆使母家之人联络胡族，挑起战端，朕便一无所知吗？她想分散朕的注意力，好让她的儿子行事更加便利。可她却忘了，朕是皇帝。这天下之大，没有任何事能逃过朕的眼睛。”